143."自从挪亚的家族在巴别塔分散以后,我们自然发现王权建立在世界各地的王国".如果您一定要发现这事,就请发现吧,您将要帮助我们发现一篇新的历史.然而,您一定要先加以证明,我们然后才会相信主权是按您的原理建立于世界上的;因为,王权建立于"世界各地的王国",我认为是没有人反对的;然而,您说,世上竟有一些王国,它们的国王"根据从亚当传给他们的权利"享有王位,这不独是不见经传之谈,并且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的作者除了靠一个关于巴别塔分散时发生的情况的假说之外,并没有更好的根据来作为他的君主制的基础,那么,他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君主制,为了联合一切从群,它的顶端纵使高入云霄,也只能像那塔那样起分散人类的作用,它除了引起扰乱之外,不能产生别的效果.
144.他告诉我们说,他们被划分的诸民族,是不同的诸家族,每家族又都有父亲做他们的统治者,因此,即在纷乱的时候,我们也看见"上帝小心地按着不同的家族分配不同的言语,来保存父的权力".除了我们的作者以外,如有人竟能在他刚才所引的《圣经》原文中,那样明白地发现,所有民族在那次分散时是为父亲所统治,并且"上帝小心地保存父的权力",倒也真是一件难事.《圣经》的原文是这样的:"这就是闪的子孙,各随着他们的家族,所住的地方的方言,和邦国,"把含和雅弗的后裔数过之后,也这样的说,但在这些叙述中,关于他们的统治者,及政府的形式,"父"或"父权",都没有提及一字.然而我们的作者在还没有人能够瞥见"父权"的一点影儿的时候,已经眼明手快地发现它了,并且非常肯定地告诉我们说,他们的"统治者就是父亲,而上帝小心地保存父的权力."为什么呢?因为那些同属一家族的人,说同一样的言语,因此在分散的时候,必然团聚在一起;就好像我们可以这样来进行辩论:在汉尼拔的军队中有几个不同的民族,汉尼拔把说同样言语的人集拢为一队,因而,父是每队的队长,汉尼拔小心地保持"父的权力",或者可以这样说:"在卡罗里那的殖民时期,那里的英格兰人.法兰西人.苏格兰人和威尔士人各自集居在一起,于是在卡罗里那州,他们"各随他们的方言.家族和邦国,"划分他们的土地,因而,"父的权力"是被人小心地保存着,或者还可以说:因为在美洲许多地方,每一个小部落都是一个各别的民族,说不同的语言,因而我们可以推论出"上帝小心地保存父的权力",或推论到他们的统治者"依据传给他们的权利享有亚当的统治权",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到底谁是他们的统治者,也不知道他们政府的形式是什么,只知道他们是分别独立的小社会,说不同的语言,就已够做根据了.
145.其实《圣经》上没有一个字提及他们的统治者或政府的形式,只叙述人类是怎样逐渐分为不同的语言和民族,因而如果《圣经》上没有说过这样的事,就肯定地告诉我们,"父"是他们的"统治者";这样做,并不是根据《圣经》的权威来进行论证,而是在记载中根本没有提到,我们自以为是地断言其为事实,在自己脑子里建立空中楼阁.因而他所说的其余的话:"他们不是没有头领和统治者的杂乱人群,随便选择他们所喜欢的统治者或政府",也是来自于同样的根据.
146.我想问一下,当人类全体仍说一种语言,都集居在西乃的平原里的时候,他们是否全都受一个君主的统治,而这君主是依据传给他的权利,享有亚当的统治权呢?假如不是的话,那在当时就显然没有亚当继承人的想法,没有人会知道根据这个地位而来的统治权,上帝或人类都没有小心地保存亚当的"父的权利".当人类还只是一个民族,同住在一处,说一种语言,共同建造一个城市的时候,当他们显然一定是知道真正的继承人是谁的时候......因为闪活到以撒的时代,远在巴别塔分散以后.假如在那时候,他们不是受治于根据亚当传给他的继承人的父权君主制政府,那么,很显然并不存在受人尊重的"父权",并没有人承认来自亚当继承人的君权,在亚细亚也没有闪的帝国,因此也没有像我们的作者所说的挪亚分配世界之事.关于这件事,就我们能够从《圣经》上作出任何论断的范围而言,从原文这个地方似乎只可以看出,如果他们那时有什么政府的组织,一个共和政府,而并不是绝对君主制;因为《圣经》告诉我们说(《创世记》第十一章):"他们说"......这不是一个王下令建筑这座城和塔,它并不是出自君主的命令,而是出自许多的人,一个自由人民的协商......"我们要建造一座城"......他们要凭借自由人的身份,替自己建造城,而不是以奴隶之身份为他们的君长和主人建造......"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因为一旦把城筑起来了以后,就有固定的住所来安顿自己和家族.作这种商议和计划的人是可以自由分离的,但是他们愿意聚集为一个整体,这样的事,对于在一个君主政府下结合在一起的人们说来是既不必须,也不大可能发生的.这些人,就像我们的作者所说的那样,如果全是受治于一个君主的绝对支配权之下的奴隶,他们也没有必要那样想尽办法来阻止他们自己流浪到他的领域范围以外去.我试问在《圣经》上,这个意思是否比我们作者所说的亚当继承人或者"父的权力"更为明白呢?
147.但是假如像上帝所说的那样,他们既为一族(《创世记》第十一章,第六节)有统治者,有一个根据自然权利对他们拥有绝对的最高权力的王,假如上帝又突然间让七十二个"不同的邦国"(我们的作者说有这么些)从他们的中间建立起来,各受不同的统治者的管辖,并马上脱离旧的君主的统属,那么"上帝又何必要对保存最高的父的身份的父权那样关心呢?"这就是把我们的好恶任意加于上帝的关怀里.假如我们说,上帝小心地保存那没有"父的权力"的人们的"父的权力",这话说得通吗?因为,假如他们是在最高的君主统治下的臣民,而同时上帝又夺去自然君主的真正的"最高的父的身份",他们能有什么权力呢?如若说,上帝为保存"父的权力"起见,让好几个新的政府和统治者产生,然而这些政府和统治者并非全都享有"父的权力"的,这话能否合理呢?反之,假若有人说,上帝让一个有"父的权力"的人,使他的政府分裂,由他的几个臣民分有,上帝是在小心地破坏"父的权力",这样说不是一样的也有道理吗?同样,当一个君主国瓦解,被反叛它的臣民所分割的时候,假如君主制的政府认为上帝使一个安定的帝国分裂成许多小国,他是小心地在保存着君主的权力,这种说法不是跟我们的作者的论证法正好相同吗?假如有人说,凡是上帝决意要保存的,上帝便当作是一件事物小心地保存,因此也被人类当作是必须和有用的予以尊重,这是一种特别说法,谁也不会认为应该仿效.但是,例如闪(因为他那时还活着)应有统治巴别城那一个部族的"父的权力",或者根据"父的身份"的权利,可是,紧跟着,当闪仍活着的时候,另外七十二个人竟对分裂成多政府的同一个部族也享有"父的权力",或依据"父的身份"的权利享有统治权,我确信这样根本不可能是恰当和确切的说法.这七十二个父亲要不是恰好在混乱之前实际上已经是统治者,可以说他们已经不是一族,可是,上帝自己说,他们是一个共和国;那么,君主国到底在那儿呢?要不就是,这七十二个父亲有"父的权力",但自己并不知道.奇怪呵,"父的权力"既是政府的唯一根源,但是一切人类却都不知道!更加奇怪的是,口音的变化竟然会突然向他们透露这件事情,使这七十二个父亲在顷刻之间知道他们有"父的权力",其余的人也都知道应当要服从他们的父权,并且各人都知道他所应臣服的特殊的"父权"是哪个!凡是能够从《圣经》上想出这种论证的人,也能够从那里找到最适合他的幻想或利益的乌托邦模型,而经过这样处理的"父的身份",既可以为一个要求全世界的君权的君主辩护,同时也应能替他的臣民辩护,因为他们既然都是一个家族的父亲,就可以脱离对他的一切从属,并把他的帝国分裂为许多小国,自做君主.当我们的作者还没有决定究竟是当时还活着的闪,还是那七十二个新君主......他们在他的领土内开始创建七十二个王国,并且对他的臣民具有统治权......拥有父权以前,父权在他们中间谁的手上,始终是一个疑问.那是因为,我们的作者告诉我们说,两方面都有"父的"(最高的)权力,并且被他引用作为例子,用来证明那些人的确"根据下传给他们的权利,享有与任何君主的最高度绝对支配权同样广泛的亚当的统治权".至少,有一点是根本躲不开的,即是,假如"上帝小心地保存新建立的七十二国的父的权力",结果必然是,他也同样小心地破坏了亚当继承人的一切理由;因为在真正的继承人(如果上帝确曾定下这样的继承权的话)必定为人知道,仍然活着,他们全是一个民族的时候,上帝竟这样小心地去保存那么多(至少七十一个)根本不可能是亚当嗣子的人们的父的权力,我们能做这样的结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