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我向远方公社的领导报了消息,来了几名公安人员对尸体做了检验,断定是野狼所为。那男人不知家在哪里,也不知来自何方。我认领了他,在一处野花盛开的地方葬了。
多日来,那惨烈的景象在我头脑中滞留不散,我为那无依无靠身苦命薄的男人垂泪,对阿欢的残忍心存恼恨,然而,当我沉静下来的时候,又有另一种情感浮上心头。
远方的牧民们对野狼的暴行义愤填膺,他们在山间隘道设了陷阱和夹索。后来听说一道沉重的钢链夹住了一只野狼的前腿,猎人们上前杀打,野狼咬断了自己的腿后得以逃生。目击者说那狼的皮色灰黄,脖颈上有一条箍得很紧的皮套。
我带着血淋淋的记忆和飞飞在这大草原上又苦捱了两年,改革开放以后,我的一位姨夫把我调回了故乡。
暗淡的时光悄悄流向黎明。秀娟晃了晃头,赶走浓重的倦意:“我在报纸刊物上常见到你的名字,知道你成了作家,这一段真实的故事能不能写一写呢?”我说:“当然可以,不过,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想了一想,轻轻摇摇头,没再说话。
我的出差任务完成了,告别了秀娟。过了很长时间,当这一段故事在我的记忆中渐渐变得清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写下它来或许是有一点意义的。一个特殊的岁月。塞北。一个孤独的女人。一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