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善宝刚说,“现在还不是皆大欢喜的时候,黑丫头虽被你们击败,但依然在柳城活动,不可大意。”
“你太过虑了大哥。”善宝才说,“你总是站在局长的角度看问题,虽然全面,但未必准确,其实有很多事情非常简单,比如庞少东脑溢血住进医院,我拿出三百万,买通了院长、主任医师和医护人员,要他们救命别治病,咋样?庞少东活过来了,但不能康复,就这么简单。黑丫头也如此,如果没有谷峰的配合,没有庞少东做后盾,她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奈何不了我,何况现已验证,她不是我那保镖的对手,所以,她无论来文的还是来武的,都将以失败告终。”
“我看未必。”善宝刚反驳说,“黑丫头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这说明什么?”
善宝才无语。
善宝刚接着说:“你的财务总监关娜至今下落不明,万一她手中有不利于你的什么证据,你就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善宝才仍无语。
善宝刚继续说,“刚才你说,医院按你的旨意救命不治病,但久而久之,庞少东的夫人沈楠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她会千方百计寻求别的医院甚至外地医院救治,你能把所有的医院买通吗?”
善宝才依然无语。
善宝刚强调说:“这些隐患虽然暂时不会鼓包,但不能认为以后也不会鼓包。这些隐患一旦鼓包,我们的安全系数就会相对降低,那我们今晚的庆贺还有什么意义。你说是不是二弟?”
“大哥说的在理,”善宝才的神采飞扬不见了,说话的语调也谦和了许多,“刚才是我年轻气盛,请大哥和诸位见谅,明天我一定安排手下,把大哥指出的这些隐患逐个排除,请大哥放心……”
晚宴的收杯酒有些郁闷,然而放在每人面前的红包,却都没忘记揣进自己的腰包,带回自己的家。
善宝才感到从未有过的窝囊,他望着揣走红包的诸多背影,铆劲唾了一口,接着又骂了几句,骂的什么只有他自己听见……
被除名的警花(5)
八
高干病房的三号间沉寂了许久,像雪山冰窟。庞少东仰在雪一样白的病榻上,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我不能倒下……”
夫人沈楠很想劝慰他,但始终找不到切入点。庞少东的脑溢血并未达到不可救药的程度,可是半月过去,病情仍无明显好转,这是很不正常的医疗现象。沈楠也曾怀疑,这其中是否有别的因素作梗,但苦于没有依据,她只能把苦水咽进肚子里。
沈楠和庞少东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伴随她的常常是孤寂的等待,和庞少东一起享受生活的机会很少,难得像现在这样守在庞少东身边,但仍是孤寂的守护。这使沈楠想起了以往,她依稀记得,每当庞少东患病或住院,哪怕只有一天,都会有不息的探望人流,即便出院回到家里,探望者依然络绎不绝,上边的下边的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会来,因为那时凭的是一种同心同德的友情。而眼下,同是庞少东的病榻,却冷若冰霜,除了市委领导走过场来了一次,他的同事,他的属下,一直没露面。沈楠清楚,这与庞少东平时坚持原则、铁面无私有关。正是因为铁面无私,他才冲撞了市侩的人际关系,才得罪了上面的或下面的许多人,才受到黑恶势力的威胁,才会有病榻冷清的现实。残酷的现实,像汹涌的冲浪,无情地撞击着沈楠的每根神经,加之女儿遭受绑架,受到极大刺激,至今尚未恢复,令她牵肠挂肚。想到这些,沈楠又背着庞少东流泪了。流泪是沈楠唯一的宣泄方式,这种方式,多少能缓解一下她即将崩溃的神经……
夜已深,疲倦的沈楠扶持庞少东睡去,然后关掉壁灯,自己也躺在了护理床上。她刚刚闭上眼睛,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只见闪进一人,轻盈走近沈楠床边。
“谁?”沈楠惊惶地问。
“别怕,”进来人说,“我是黑丫头,是来帮您的。”
听说是黑丫头,沈楠急忙从床上下来,问:“为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