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丫头的电话令庞少东回顾起两年前的一次市委扩大会,那次会议是商讨柳城一项重点工程的招标意向,参加会议的除庞少东等少数人外,一边倒地倾向寰宇集团接标。尽管如此,庞少东依然提出了异议,认为善宝才虽是柳城纳税大户,但并非城建工程的最佳企业,启用寰宇集团应持谨慎态度。他的异议非但没得到重视,还受到了谴责,说他缺乏“经济发展观”,对柳城的龙头老大缺乏保驾护航的意识,云云。他也曾秘密派人监控善宝才的动向,但监控的结果是后来让他去省委党校学习半年的决定。
有了前车之鉴,他不能不对黑丫头的求助进行缜密思索,最后,他想出一个方案,用他的话说,叫做敲山震虎。
几天后,庞少东在一次宴会上,借敬酒之机,当着善宝才的面,讲述某某市某某集团如何飞速发展,如何创造经济效益,又如何成为楷模,但最后被查出走私、贩毒、洗钱等等违法行径,到头来一败涂地。讲述完,嘴里还不停地感叹着:“可惜喽、可惜喽……”他边讲边注视善宝才微妙的神情变化,觉察到,他的敲山震虎达到了预期效果。宴会结束后,善宝才握着庞少东的手说:“庞书记的提醒宝才一定铭刻在心……”
时隔不久,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这天傍晚,庞少东的女儿庞蕤下班回来,路过园林区时,突然被两个绑匪劫上面包车。面包车驶向郊外,开进一个废弃的厂房里。两个绑匪将庞蕤推下车,拽进废弃厂房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外屋有张双人床,里屋有张单人床。两个绑匪将庞蕤绑在里屋单人床上,然后从外面的面包车里取出若干方便面、矿泉水、面包、火腿肠、小菜之类的食品和饮料,还有几瓶白酒。两人将食品和饮料抱回房间,便在外屋吃喝起来。这两个人一个叫二愣子,一个叫大彪子,二愣子管大彪子叫彪哥,两人一边喝一边聊起来。
“彪哥,”二愣子说,“你说咱哥儿俩这趟活是不是有点怪呀?”
“咋怪?”大彪子问。
二愣子说:“你琢磨呀,老大让咱把这个妞绑到这儿,一不是为钱,二不是为色,还不让咱碰她,那他图啥呀?”
“操,”大彪子说,“管那干啥,咱赚的是绑票钱,七天五万块,上哪儿找这便宜去,偷着乐吧,操。”
“我说彪哥,”二愣子喝了一口酒,说,“这个妞够靓的,咱碰碰她能咋的?”
“操,”大彪子说,“咱才拿到一半钱,要是碰了这个妞,那一半钱就没了,你脑袋让驴踢啦?操。”
“可也是。”二愣子又喝了一口酒,挠了挠后脑勺,不再吭声了。
庞少东夫妇做好了一桌饭菜,只等庞蕤下班回来共进晚餐。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多少年来的习惯,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回来,夫妇俩十分焦急。正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庞少东急忙拿起话筒:
“你好,我是庞少东。”
“找的就是你。”
“你是哪位?”
“我是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让你的宝贝女儿安然无恙。”
“我的女儿在哪儿?”
“她在一个什么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想让她毫发无损地回去,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我答应,你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我要你以后别管闲事,做个瞎子、聋子、哑巴。”
“那不可能。”
“那我就保证不了你的女儿还能不能完整地回去,或者说还能不能活着回去。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吧!”
电话挂断了,庞少东的手颤抖了,身子也抽搐了,不一会便缩在沙发上动不了了。夫人沈楠急忙过来,发现庞少东的嘴角流出许多涎水。她预感不妙,即刻叫来急救车,速将庞少东送往中心医院救治。经检查确诊,庞少东是突发性脑溢血,需要紧急抢救……
二愣子和大彪子两人一直喝到晚上八点多,两人喝得半醉半醒。二愣子说:“彪哥,乘着酒兴,咱哥俩玩玩里边的妞吧,不玩白不玩,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