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林定了定神,把情绪稳定了下来。在把手缓慢地伸到后背箭袋中去的同时,他的口光也一动不动地直视着野猪圆珠似的瞳仁,俨然一副“看谁的目光能把对方镇住”的架势。然而,母猪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双方对峙了两三分钟,斯特林刚准备将取出的箭架在弓上,不料复仇心切的母猪一声闷叫,两只粗壮的后腿用力向后一蹬,便腾空而起,一瞬间就扑到了斯特林的身上,顿时,他手中的弓和箭也飞了出去……
(三)
当斯特林正在追逐野猪的时候,我仍然在一块野蔷薇丛中寻找这头野猪的踪迹,半小时后,我猛然听见了丈夫的呼救声:“丽达,你在哪里,野猪抓住了我!”我大吃一惊,立刻奋力拨开野蔷薇的藤蔓,循声朝着斯特林喊叫的方向赶去。没过几分钟,斯特林的又一声喊叫在死寂的山林中阵阵回响:“快……快来帮帮我,快来啊!”此刻,我感觉在噩梦中一般。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尽管皮肤被藤蔓上的刺扎得鲜血直流,但我也顾不上钻心的疼痛,加快了靠近丈夫的步伐。
终于看到斯特林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一头硕大的野猪正压在他的身上!起初,这畜生用它那带着鲜血的、像弯树桩一样的獠牙在斯特林那厚实的长筒靴上疯狂地撕咬。然后,又铆足了劲,,用头朝着斯特林的腰上猛撞,斯特林顿时疼得连声惨叫。然而,野猪的复仇手段还不仅如此,它要彻底地将斯特林置于死地!只见它嗥叫着摇了摇宽大的猪头,张开血盆大嘴朝着斯特林的头咬过去!为了抵挡离自己的脑袋只有几寸距离的猪嘴的进一步逼近,斯特林不得不腾出双手,死死地抓住野猪的耳朵,他在为生命而搏斗!
情况万分紧急,我颤抖着从肩上取下那张用落叶松木制成的弓。挺胸拉开箭弦的时候,我暗自祈祷,希望这一箭射出去能使斯特林猪口脱险。但是,由于紧张,手抖得太厉害,我不得不将箭收了回来。“稳住,稳住,千万要稳住!”我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己。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向左跨了一步,然后再次屏气凝神地拉开了箭弦,只听“嗵”的一声。锋利的铁箭头刚好插进野猪的脊背,我成功了!但是,它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我的箭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此刻,我已经意识到危险的临近。果然不出我所料,野猪抛开了斯特林,跟露凶光地转身向我扑来!斯特林哪能让心爱的妻子遭遇危险,已经无法站立起来的他不顾一切地向前一跃,紧紧地抓住了野猪的尾巴、
野猪怔了一下,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尾巴硬生生地将斯特林在地上拖着,醉汉似的向我走来。步履蹒跚的野猪每前进一步,都要痛苦地嚎叫一声。然而,似乎认定我就是“凶手”的母猪并没有停止向我靠近的脚步。已经赶到我身边的野猪脖子上的鬃毛倒竖,倏地扑到我的身上。“完了!”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然而,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我拼命挣扎。我用腿狠狠地踢它的腹部,但这对于野猪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我的举动使野猪狂怒到了极点,它把头向下一弯,猛地朝我的头上咬来。我左右摇摆地避让着,肥大的猪嘴喷出一股股腥臊味,熏得我几乎晕了过去。
渐渐地,我已体力不支了。我明白,这样下去,不出几个回合,我的头颅就会被尖利的獠牙咬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碰到了仍插在野猪背上的那支箭的羽毛。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挣扎着紧紧握住箭杆,然后不顾一切地将它按进了野猪的身体。
顿时。这畜生痛得仰天一声嗥叫,嘴里喷出的一大口鲜血溅在了我的身上,挣扎了一会,它便耷拉着脑袋,倒下来死了。原来,我刚才射中的正是它的要害部位——大动脉。因为我离野猪稍远了一些,加之猪皮太厚,所以被射中的野猪才暂无大碍。
我费力地将压在身上的野猪推开,跑到斯特林的身边。他的下肢已经血肉模糊。伤口汩汩地淌着鲜血。顾不上擦去野猪喷在自己脸上的血,我连拉带拖地将斯特林带到了狩猎露营地。猎人们见到血人似的我和斯特林,都惊得目瞪口呆。我三言两语向他们讲述了我们的历险遭遇后,便和几个朋友将丈夫送往地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