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章往杯子里斟上第一杯色泽低沉的普洱时,他嗅了嗅茶的清香,而这暗红的颜色仿佛也正是杯子的绝配。当他和着点点温热喝下这杯茶时,也认同了自己的看法。一股不知名的异香,顺着喉咙慢慢渗入他的全身,再透过毛孔往外散发。
老章眯起眼,把剩下的几杯也一一喝完。没有别的客人,只不过想尝一尝所有杯子的感觉罢了。
他满足地笑了,大概是第一次那么地开怀。
对于老章来说,渍大概便是自己。不过,也终于能够为别人留下什么了。
老章发现全身都处于一种莫名的痕痒时,已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尽管有点不自在,却没有十分难受直至精神崩溃的感觉。也的确有气味从他毛孔里往外散发,不过不是异香而是恶臭罢了。
孙黎是一名文物贩子,职业的只卖赝品的文物贩子。而且他两个星期前刚做成了一桩他历史上最大的生意,让他近个把月都不愁吃喝嫖赌。
但他不爽。非常的不爽,一种任何烟与酒都不能让他释怀的暗流正在充斥他。
因为,这次他卖出去的是真品,可能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卖真品了。只不过正好碰上一个之前曾经一起去贵州不知名山村里探过墓的朋友,因为着急用钱所以把这套刚从广东到手的杯子转让了。还说假如孙黎以后没有卖出去,等他钱周转过来了,希望能够赎回。凭借孙黎这五、六年以来积累的眼力与经验,他认定这是真品。
他不知道东汉时期是否有喝茶的习俗,但是按照最近的行情以及物品的造型,他姑且把这套杯子定位为茶具。
他没想到,就这么随便地把这套卖相不是太好的真品放在一堆卖相十分好的赝品中时,却让一位穿得很像下岗工人的老头给挑走了。在排除了是行家作弄自己后,他只能开始责怪自己最近的运气太坏。所幸他还偷偷地藏起了三只,损失方能减少。
惟有女人,方能让他把这不爽抛诸脑后,他想。
所以,他下午搂着一名在网上刚认识不久、普通话还带着乡音的女子在折价卡拉OK房间里唱歌。当他的手放肆地在女子身上摸索的同时,孙黎觉得这名女子大概除了口音之外,一切都还过得去。
他的手机响起的时候,女子正在唱着王心凌的《睫毛弯弯》。走音之余,还带着稚气的乡土味,让孙黎觉得甚是有趣。正在盘算让这充满稚气的乡音说另外的一些话时,他的手机响了。
“谁呀?正忙呢。”他把还没抽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代表自己很是恼火。
“我。”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是用两片粗糙的金属片摩擦出来的。“我,前阵子在你那里买过一套杯子。我有事情要找你。”
“你就是那老头?怎么了?”
“你,你好像还欠我,我一点东西,我,我买的是一套杯子。不,不是6只。”老章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更加生硬。
“你胡说什么?”孙黎全然不晓得这个看似老土的老头是从何得知这套杯子居然还有3只在自己手上的。
“你,你可以抵赖。但,但是我,我会有我的办法。”老章说罢,狠狠地把电话挂了。
“脑子有病,妈的一把年纪了还给老子装大哥。”孙黎难以遏制心底那股怒气,只觉得那放在女子胸前的手似乎握得更紧了。女子喊疼的同时,孙黎却并没有松开手或者减轻力度,相反他更用力了。
凌晨两点,孙黎酒气冲天地搂着那名女子走下出租车,他觉得自己已经基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步伐了。不过他还是对眼前这名同样走着斜线却意图扶住自己的女子的衣服底下更感兴趣。
他不怀好意地掐了掐女子丰润的臀部,继续顺着斜线往自己临时租下来的屋子方向走去。摸索着爬上二楼的时候,他听见三楼自己的房门前,有人在轻声喊着自己的名字。在凌晨闪过的轰鸣引擎声里,显得分外的微弱。
“孙黎。孙黎。”那如同粗糙金属板磨擦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