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医生先是给何舒蔓处理了小腿上的伤口,还用了点麻醉药,缝了十几针,之后还给她做了个身体检查,给她那些分散在后背手臂大腿内侧的伤口都做了处理。
范医生的手法豪放,用起消毒水来一点不客气,何舒蔓觉着这个富华村最富的要属这个卫生站了。
麻醉药药效退了后,何舒蔓感觉有点疼了,只皱着眉却没多抱怨。老方直夸她勇敢,何舒蔓缝针时他和蒋三就在卫生站外头抽烟。范医生叮嘱何舒蔓不能做剧烈运动,还给她找了根拐棍出来让她先凑合用着。
“去了鲜花市最好再去医院配点消炎药,我这里正好没有了。”范医生说,他有外乡口音,声音软软糯糯的。
何舒蔓点头记下,她从卫生站出来时,外头下起了雨,蒋三和老方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老方,特别担心,和何舒蔓说:“小蔓啊,我瞅着这天气八成是出不了山了。”
“怎么说?”
“这雨眼看是要下大了,山路不好走,加上也晚了,夜里更危险。你看你这腿伤也走起来不利索,要是再淋了雨,也不好办。这样吧,今晚你在我们村里找个地方借住一晚上?”老方拱了下蒋三,“蒋三,你说老姚那儿能给留一晚吗?他不搞了个农家乐吗?”
蒋三直摇头:“老姚那脾气,抠门的,说是住一晚得几百,我可没这么多钱,我看还是算了,要不送我大哥那儿吧,他正好有间空房。”
“那不是阿文的婚房吗?你大哥能同意?”
“婚什么啊,还没装修好呢,就有张床,没啥,我们走。”蒋三招呼上何舒蔓,兜起拖拉机的顶棚,载着她和老方去了他大哥家。
蒋三的大哥叫蒋大,富华村的村长,蒋三在卫生站拿那里的电话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说过何舒蔓的事,不过电话说到一半就掉了线,老方说,八成是信号塔故障了。
听说村里只有两家人有电话,一个是卫生站,一个就是村长蒋大家。手机在这儿就是个实打实的奢侈品。
何舒蔓窝在干草堆里,抱着那只土狗暖身子,土狗怕打雷,一有电闪雷鸣就汪汪乱叫。
“别怕别怕。”何舒蔓还安慰它,如今她吃饱了有力气了,还有闲心关爱狗了。
到了蒋大家,蒋大已经撑着伞在院门口等他们了,蒋三和老方扶着何舒蔓下车,把她领进屋里,蒋三招呼一个穿一身灰色的中年女人说:“大嫂,就是这姑娘,能给放点热水让她洗个澡吗?”
何舒蔓听了,对蒋三感激不尽:“我正想着呢,又不好意思开口,真是麻烦你们了。”
“哪儿的话,远到就是客。”蒋大收起雨伞走过来和何舒蔓说话,这一村的人都是笑笑的,看着虽然不富,为人却都很热情。
蒋大和老方一般黑,面容苍老却很精神,不高,看上去得有五十多了,两鬓已经斑白,透着股和气。
“老三,晚上就留在这儿吃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蒋大看着蒋三说,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门边,让老方给他把水烟竹管拿过来,老方也拿了张板凳,和蒋大凑在一块儿抽水烟。
“要是电话能打通天气还好着,我就叫阿文过来看看了。”蒋大说,看了看何舒蔓,“阿文是我大儿子,当警察的。”
“阿文是下个星期带媳妇儿回来吧?”老方问道。
蒋大笑了,说不出的高兴。
“瞧大哥这高兴的,见过照片了?”
“没呢,阿文喜欢就成。”
蒋三也跟着笑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何舒蔓披上:“别着凉。”
何舒蔓心里一暖,穿上了蒋三的外套跟着蒋大老婆去洗澡。蒋大的老婆有些阴沉,不笑也不说话,哑巴似的。蒋大家洗澡的地方靠近厨房,灶台上不知炖着什么,怪香的,何舒蔓一边脱衣服一边又有些馋了,蒋大的老婆服侍着何舒蔓洗澡,何舒蔓怪不好意思的,扭捏半天才脱下睡衣和内裤,蒋大老婆又是给她搓背又是给她洗头,殷勤地不得了,可是何舒蔓还是不怎么喜欢她。她的眼神不太友善,看人的眼光总是带着股审视的意味,就好像何舒蔓是块肉,她是来给肉盖戳的检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