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企图加害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沙曼青语速缓慢,似在说着一件美好的事。
沙府一片寂静,可闻针落。
“我说完了。”沙曼青决然说,“你们把我押入大牢吧。”
六、如此真相
“慢!”张怀圣突然开口,“这还不是真相。”
所有人愕然望向张怀圣,刘庆更是茫然:“大人,她不是已经说出经过了吗?”
张怀圣微微摇头:“她只是说出了想让我们相信的东西,但很可惜,这并不是真相。”
张怀圣对上沙曼青的眸光:“我来敲打一下所谓的真相,看它是否严丝合缝。刘庆,将衣裙给我。”缓了缓,张怀圣说,“凶手钉杀唐桂芝乃是瞬间爆发之事,当然像刘庆说的那样,唐桂芝可能有过短暂的挣扎和呼叫。不过就算她反抗,但因为被钉牢在大床,所以她可反抗的只有床外侧的一只手,那么撕破凶手的衣衫也只能用这一只手。胡县令,请过来一观。”
胡仙安走了过来,张怀圣指着浅绿衣裙的裂口道:“如果用一只手撕衣裙,在衣裙就会留下单方向撕扯的痕迹。胡大人请看这件衣裙。”
胡仙安仔细看后,晃了晃脑袋说:“这不对,裙上有左右两个方向撕扯的痕迹,也就是说……”
“不错,是有人用双手故意扯坏了衣裙。”张怀圣将衣裙交还刘庆,道,“接着,是杀唐桂芝的方法。沙姑娘,既然你说是你杀死了唐桂芝,我便问你,你能否用三寸铁钉一次刺穿人的头颅,并刺入床板呢?”
“这……”沙曼青犹豫不决。
“如果不好回答,我们可以试一试。”张怀圣让刘庆找了一个厚重的枕头,放在桌上说,“且用枕头代替被刺穿的头颅,沙姑娘可以一试。”
沙曼青走到桌前,用刘庆递来的长钉试了几次,都不能一次穿透枕头,并插入桌面。
“用长钉刺死一个人,需要成人才具有的腕力,显然沙姑娘并不具备啊。”
沙曼青面无表情的脸孔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变得焦虑起来,她大声说:“我已经承认是我杀人了,你到底还要问什么?”
“我要真相!”张怀圣缓慢有力地说,“从高波之死的疑点里,我找到了凶案的绳头。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拉起绳头,让真相浮现。大家请跟我来。”
张怀圣当先出了正堂,几个回转来到了高波窗外的花圃。
花圃里的金星花含苞欲放。张怀圣道:“金星花是山东邹平县独有的花种,因其种植需要苛刻的土壤、温湿度条件,所以在其他地方很难移栽。而就算在邹平本地,也只有为数不多的花匠懂得种植金星花,而在这些栽种过程里有一个关于稀释土壤的窍门,我曾听一位酷爱花卉的山东朋友提及过,现在请涂师傅为我们详细讲解。”
白须的涂师傅向前挪动几步,蹲在金星花花丛里,用手指拨拉了下金星花表面冷硬光滑的青灰土,说:“因为金星花对土壤极其苛刻,软硬皆有弊端,所以老花匠们就想出了一个法子。在表面用冷硬的青灰土支撑枝干,在下面则大量铺陈富有养分的黑软土,就像这样子。”
涂师傅用手指一点点抠掉表层青灰土,不多会儿就露出了黑泥土。
张怀圣点点头,说道:“在花圃里下毒行凶者之所以连脚印都没留下一个,并不是他毁灭了全部线索,而是因为金星花表层的冷硬土如同石板一样,无法留下脚印。不过,表层没留脚印,但在下面的软土层里却有线索。”
站在花圃入口的沙曼青脸色剧变,眼神慌乱地看着张怀圣。
张怀圣用小木刀一点点拨开了高波窗下的表层硬土,终于,在黑软土上找到了两个不很清晰的脚印轮廓,虽不完整,但大致可以判断脚印大小。
严参找了几张白纸将轮廓小心拓了出来,仔细辨识后说:“这脚印比成人要小,应该是孩子的脚印。”
“对,那就是我的脚印。”沙曼青急急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