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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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术

  赵学谨的这本新评书《国术》,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便在北京城说红了

  雪花迎面打来,轻轻的扑在脸上,大街上的雪还没有扫去,脚踩上去喀吱喀吱地响。顺街向前望去,远远近近的一片白,远处的景物仿佛消失了,隐匿在大雪织就的白幕之后;近处的屋宇树石则各个顶着一层白被,偶有没有被雪遮尽的屋瓦枝桠,露出斑斑点点的黑色,像雪里寻食的鸟。

  “客来香”书馆的台柱子赵学谨此时正悠闲地边走边赏雪,冷不丁有人当面截住一拱手道:“赵先生赏雪啊。”

  赵学谨一愣,见对面那人五十多岁,长眉细眼,削瘦的脸,穿一身灰市布棉长袍套一件玄色套扣皮背心,脚下蹬着一双“踢死牛”桐油浇底快靴。赵学谨也拱了拱手,问道:“请问您是?”

  对面那人笑道:“赵先生,我常去‘客来香’听书,就爱听您的书,但从没有和您说过话,所以您不认识我。”

  赵学谨听了知道是自己的一个书迷,笑道:“承蒙您前来捧场,赵某在这里补谢了。您怎么称呼?”

  那人道:“我姓敖,您唤我老敖就行了。我在京城作点小买卖,这几天没什么生意,早关了门,见雪下得小了,便要去‘客来香’听书。走到这里听刚走出来的人说先生今天改说下午场了,知道再去听不到您说书了,正站这儿犹豫着要不要去。可巧就碰见您了,您说这不是缘分么?”

  赵学谨听那人自称是听客,又姓敖。敖是由满姓改过来的汉姓,再加上这一身行头,知道是满人无疑了。他笑笑道:“您大雪天的还赶来听我说书,这份情我记在心里头了。下回您再来,跟我打声招呼,我让人给您加个龙须凳。”

  龙须凳摆在书场最好的位置,能坐在龙须凳上的人,要么是有头有脸的人,要么是说书先生关系非常的人,要么是长时间花了大钱捧角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坐了龙须凳,面子上是很有光的。当然掏钱也是双份。

  “坐龙须凳倒不必,您能赏光和我喝杯茶,吃顿饭,我便很是有面子了。”老敖指着旁边一家菜馆道,“不如就赏光到这家菜馆如何?您可千万别跟我说‘改日’二字,那样可就凉了我的这一片赤心啦!”

  赵学谨本来是想打个招呼继续赏雪的,没想到话赶话却说到请饭的分上了,看老敖说得诚恳,自己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道:“恭敬不如从命,就简叨扰您一顿。”

  “瞧您说的。”老敖听自己的“偶像”答应吃饭,乐得两只细眼眯得更细,一手拉着赵学谨进了菜馆,要了三层一间雅座。从窗子里往外望,白茫茫的一片中夹着数不清的斑驳黑点,那些都是京城的民宅。

  店伙计送上来一只火盆,递上来一张菜单。“点菜单”也是与时俱进,刚刚从西方学过来的,以前的时候都是伙计报菜名。老敖请赵学谨点菜,赵学谨请老敖点。两人彼此谦让一番,最后还是赵学谨拿了菜单,先点了一个山西的过油肉;老敖接过菜单,却没有看,对伙计说道:“来半片烤鸭,一盘香菇肉饼,还有三元烧牛头,雪花桃泥,核桃酪……”老敖还要点,赵学谨急忙道:“这些足够了,两个人哪里能吃得了?”

  国术(2)

  老敖笑道:“既然是请我一向敬重的人,当然不能小家子气。”

  赵学谨道:“已经六样菜了,您的心意我知道,不必在这上边过于破费!”

  “那听您的,再点一个汤得了。”老敖又点了一道清汤燕菜,便让伙计下去备菜。

  赵学谨见老敖虽然穿得普通,但点菜点得十分老道,所点之菜又价值不菲,心中有些好奇,问道:“老敖,您在哪里发财?我看您举止说话,是八旗的人吧!”

  老敖对赵学谨一竖大拇哥笑道:“赵先生好眼力。都说说书先生知道的事多,什么也瞒不过你们的眼睛,这回亲眼见识了。”

  老敖给赵学谨满上茶,继续道:“我祖上是镶黄旗的牛录额真(正四品佐领),一直世袭到我阿玛(父亲)那辈是第三世分得拨什库(正六品骁骑校)。轮我这辈,按每三世降一等的规矩,我袭了个太仆寺马厂协领的七品官,就是孙猴子在玉皇大帝那儿当的那个‘弼马温’。其实这个差使挺肥的,可是正赶上辛亥革命,宣统皇帝退了位,我这个差使就丢了。好歹祖上留的那点子家底还在,就改行做了买卖,但做买卖也赚不了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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