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挑开窗帘,向大厅望去。这时厅内已经热闹起来了,觥筹交错间,飘荡着欢声笑语,姑娘们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像一只只彩蝶,在厅内穿梭飞舞。
结巴忽然来报,说有一个漂亮的姑娘要入籍,柳沁料知是林妙仙,便起身告辞。云蔚略一迟疑,问道:“你住哪儿?”
柳沁道:“客栈。”
云蔚道:“这里有许多闲房,你若不嫌吵,便搬过来住吧。”
柳沁大喜,连连点头道:“求之不得。”
结巴得云蔚吩咐,引柳沁上楼,推开一间房门,“就……就是这……这间了。公……公子一….有……有什么……需要,只管叫……叫小的。”柳沁道过谢,关上房门,走到窗前望了望,下面便是丽谯楼的后院,云蔚的闺阁,矗立在几棵桂树之间。桂树刚刚六月便花满枝头,柳沁猜想那应是四季桂。
他叹了口气,云蔚给他的感觉,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纯净,蒙骗这样一个小姑娘,任谁都会感到愧疚。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接下来便是利用云蔚在官场上的门路,有条不紊地展开调查。当然,和毓秀山庄那件案子不同,这次自己必须加倍小心,因为对手不但凶残嗜杀,而且还有让人离奇毙命的特殊本领。
正思忖间,云蔚娇小的背影出现在花园中。柳沁打了个唿哨,见她扭头望来,笑着拱手道:“这房间不错,谢谢你啦。”
云蔚皱皱眉,说声:“不用。”头也不回地进楼去了。
柳沁出了一会儿神,转身下楼,找到林妙仙,得知她已成功入籍,便让她打探一下云外天死前曾跟谁有过接触,是否与人结怨。林妙仙心不在焉地听着,等柳沁交代完毕,她酸溜溜地道:“这个女老板很漂亮嘛,又娇小柔弱,又刚刚死了爹,正需要人怜爱,你还有心思查案?”
柳沁作了个张弓搭箭的姿势,道:“一箭双雕,两不耽误。”林妙仙粉面一寒,柳沁却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次日一早,云蔚带柳沁来到刑部,说明来意。金纯慨然应允,令司务带他们去查看卷宗。柳沁仔细翻阅,见徐继祖在欢爱中猝死,应天府的仵作验了尸,没有发现死因,只在现场找到一张画符。再往下看,除了龙广确定为撞柱而死,其余皆“查无伤痕,死因不明”。柳沁又将几张画符一一比对,笔迹完全相同,确系出自一人之手,但龙广和狱卒那张,却多着两个小孔,位于无常鬼的长舌上。柳沁看每份尸格的落款,韩奇、陈千里、安庆公主、龙广及四名狱卒的验尸者,均为太医院一个叫张松的医官。
他牢牢记下了这个名字,离开刑部后,和云蔚直奔太医院。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张松今天没有上值,什么原因,院使也不清楚。柳沁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询得张家的具体地址,匆忙赶去。
“你怀疑张松隐瞒了什么秘密?”云蔚步履如飞,紧紧跟住柳沁。
柳沁边走边道:“有一点。死了这么多人,他竟没发现任何破绽?我看他这个太医,应该回家卖红薯去了。”
云蔚歪着头道:“鬼害人会留下破绽吗?”
柳沁道:“你相信是鬼害人?那你还跟我东跑西颠的干什么呢?”
云蔚不觉莞尔:“看你怎样捉鬼呀。”
柳沁笑道:“身边有个阎王爷,我还怕捉不到小鬼?”
云蔚奇道:“我怎么成阎王爷了?”
柳沁道:“整天冷着一张脸,不是阎王爷是谁?”
云蔚又是一笑。说话间,二人转入一条小巷,只见一群人聚在张家大门外长吁短叹,议论纷纷。柳沁心猛地一紧,快步走过去,便听里面哭声震天,果然出了大事。
“来晚了!”柳沁沉声道,和云蔚对视一眼,分开人群,挤进张府。张松的尸体停放在堂屋,脖颈左侧有一条醒目的伤口,足有两寸多长。据张家人介绍,今天早晨,张松像往常一样去太医院上值,刚出大门,便听他一声惨叫,等家人赶出来,他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柳沁怅然若失,毫无疑问,张松是被灭口的!出了丧事,两人不好久留,很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