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鲤鱼清香弥漫出来的时候,竹径处转出一男一女,均是身着紫衫,想来是谭昌和蓑衣人提及的郑家兄妹。紫衫少年手里还捉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鸟明懒得多看他们一眼,继续翻着竹筒内的鲤鱼,忽闻紫衫少女一声惊呼:“胡大叔,你们怎么了——”
话音未落,喻君宜已掠出破屋。乌明心知东柳社和过河盟都以抗击金寇作为他们的使命,因此她不会坐视过河盟有失。他略一犹豫,便随她来到厅外石阶前。
锦衣老者伏在火堆旁,生死未知;而谭昌和蓑衣人在他左右盘膝而坐,脸膛发紫,浑身哆嗦,似在运功。乌明甚感诧异,谭昌他们肯定是中了毒,可他和喻君宜并没有看见其他人进过大厅,这三人怎么就无声无息地遭了暗算?
那紫衫少年骤地将手里的人抛在一边,反扑出来,拔剑直指乌明,愤然道:“狗贼,拿命来!”
乌明瞧紫衫少年出剑的姿势一气呵成,剑势雄浑。他连声冷笑,左手的竹筒猛然递出,直撞紫衫少年面门。竹筒灼烫,青烟未息,紫衫少年遇此怪招,稍稍一呆。乌明已右手化爪,直锁他的剑脊。
紫衫少女急忙奔过来,拉住了紫衫少年:“哥哥住手!暗算胡大叔的绝不是他们。”紫衫少年奇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做的手脚?”紫衫少女瞟着喻君宜手中的银刀:“庐山喻家的银刀,刀长一尺六寸。如果没有看错,这位姐姐应是喻家的人。喻家的人怎么可能对我们不利呢?”
喻君宜未料紫衫少女有这般见识,遂劝住乌明,朝紫衫少女道:“若我所猜不错,妹子大概就是过河盟郾城紫花堂郑老堂主的掌珠郑女侠吧?”紫衫少女坦诚地道:“小妹正是郑凤,这是我哥哥郑龙,冒犯之处,还请姐姐多多担待。”喻君宜毫不在意,望着厅内三人的脸色,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倾出三颗赤红色的药丸,递给郑风:“谭大侠他们可能是中了毒,这是百辟丹,算是补偿刚才那胡大叔相赠年糕之情。”
庐山喻家不但以武技闻名,在药石上更有极盛的声誉。百辟丹就是喻家的疗毒奇药,只要不是孔雀胆、鹤顶红之类的剧毒,无不药到毒清。
郑凤婉言谢过,连忙给谭昌他们服药去了。
三夜未央
乌明被喻君宜拉回破屋,不服气地道:“君宜何必劝阻,那姓郑的小子太嚣张了,我怎么能让你受这种窝囊气?”
雪落归途(4)
喻君宜连声相劝:“郑少侠乍遇惊变,对你我两个生人有误会在所难免。明哥何必为此动气呢?”
这时,烤鱼已熟,喻君宜用小银刀挑开一个竹筒,鱼香满室,令人垂涎欲滴。乌明伸手过来,陡听她一声轻呼:“明哥,这鱼有毒!”乌明一旺,诧惑地道:“这鲤鱼我捉上来的时候还明明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有毒?”他看到刀尖上一段漆黑,顿时愣住,“莫非……莫非那毛竹有毒?”
喻君宜仔细地观察着竹筒,摇了摇头,最后把目光移到火堆上面,突道:“这火苗异常,肯定是这些木柴被人做了手脚。”
乌明闻言望去,果然发觉那火苗的颜色确实有些妖异,猛地记起了血鼎斋的几个使毒行家,心道:“难道是寒蛛米r?为了追杀我,除了银狐、飞羊、红熊,楚王居然还派出厂寒蛛?如是这样,厅内三人倒是受我牵累了。不过,寒蛛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废院停留?”他想起适才被郑龙捉来的人,会不会就是“寒蛛”朱晚呢?
喻君宜望着厅外堆放的木柴,这院子既然废弃已久,为何这些木柴偏偏码放得这般整齐?她来到庭前,伸手在木柴上一摸,白皙的指头已沾了一层灰,放在鼻前细嗅,立即辨出微尘里混杂了一种淡淡的异味,只是短时间内判断不出是什么毒物。她隐隐感觉到投毒之人是针对乌明和她而来,却差点儿殃及谭昌他们。
喻君宜取出几颗百辟丹,出屋送给郑凤,道明毒物的来源。看见那个被郑龙擒来的人缩在墙角,她略一踌躇,便喂了一颗百辟丹。这时,她才看清这是一个妇人,浑身恶臭,蓬头垢面,满口黄牙,差点儿将喻君宦的手指都吞了进去。然后,那妇人的身子又缩了缩,朝着喻君宜呆呆地笑,状若疯子。这妇人大概也在院中避雪,孰料让疑神疑鬼的郑龙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