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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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归途

  乌明想起完颜纵横对自己的厚遇,黯然自语道:“楚王失了银狐、飞羊、红熊,还有我这个白鸦,二十八宿恐怕又需要重组了。”

  二疑未决

  废院在雪色中备显荒凉,院外有个蓑衣汉子正在卸车、饲马。

  二更时分,乌明、喻君宜直人院中,差点儿跟一个迎面而来的青衣大汉相撞。那青衣大汉腰佩钢刀,虬髯似针,目光如电,似是极具疑心,紧紧刮了他们数眼。

  乌明浑不在意,视若无睹地携着喻君宜和他错身而过,往废院内的大厅而去。行出十来步,喻君宜悄声道:“明哥,你注意到那人腰边的那口刀吗?”乌明微省道:“那刀柄上系着一块龙形佩饰,莫非他就是过河盟中的‘断水神龙’谭昌?”喻君宜忧虑地道:“以他的年岁和形貌来看,极有可能就是潭大侠。明哥可不要轻易露了身份,如果他知悉明哥出自血鼎斋,一向以驱逐金寇为己任的过河盟群雄是恨不得把你锉骨扬灰的。”

  过河盟和东柳社一样,是宋朝民间抗金组织之一,其规模则远远超过了东柳社。据说过河盟聚集了当年宗泽东京保卫战的旧部,共有七处分舵。完颜纵横的血鼎斋可以说是睥睨天下的机构,多年来对过河盟也是无计可施。而“断水神龙”谭昌就是坐镇燕京的过河盟青花堂的一名头领,不知何故竞出现在此地。

  这院子昔年的主人想必是个风雅之士,二人进院走了三四十步远,就看到了数处破败的花榭、亭廊。大厅门楣上有一块匾,匾上之字已脱落难辨;柱上楹联更是干疮百孔,成了虫蚁的栖息之所。庭前有一个池塘,池塘两侧乱竹丛生,在冬夜中愈显挺拔。

  厅堂内映出的火光照得他们心房颇感温暖,二人正欲入厅,陡闻得一阵苍凉的吟诵之声:“问山川,平安否?玉蝶缤纷,社鼓还如旧。夜语剪灯数更漏,雪落归途,莫笑乾坤瘦。……”

  这半阕《苏幕遮》表达的显然是一位久别故土游子的惆怅情怀,在这雪夜踏上归途,又思念起故乡的风物,感慨万千。乌明久居北方,毕竟还是宋人,这次叛出血鼎斋何尝不是一种回归?纵然是他不通文采,也心生感触,不由放声道:“好一句‘雪落归途,莫笑乾坤瘦。’!”

  话音未落,大堂内探出一颗苍老的头颅,身着华服,似是富商,却无法掩去那满面的沧桑。他自嘲道:“老朽应景生情,胡乱凑了几句,让小兄弟见笑了。”乌明道:“你我都是风雪夜归人,大叔的这首词,同样道出了在下的思绪。”锦衣老者一愕:“风雪夜归人?不错,老朽确实是风雪夜归人。小兄弟,酒将温,不妨共饮一杯。”

  乌明和喻君宜交换了一个眼色,尚未答话,猛觉一道青影从自己身侧如风掠到锦衣老者身旁,道:“胡大叔,小心!”此人正是刚才险些跟乌明撞了个满怀的青衣大汉。

  锦衣老者淡然道:“谭大侠,何故如此草木皆兵?”青衣大汉冷冷地盯着乌明:“胡大叔肩负重任,岂可随便和陌生人接触?”

  乌明闻得“谭大侠”三字,方知他和喻君宜所料不差,这青衣大汉确是过河盟青花堂的骨干“断水神龙”谭昌。

  潭昌扶着锦衣老者,朝乌、喻二人道:“两位朋友,失礼之处还望见谅。院子这么大,你们还是觅地另处吧!”

  说话之间,院外饲马的蓑衣人进来了,见此情形,他往厅堂内扫了一眼,急道:“谭大侠,郑家兄妹呢?”谭昌满含愧意地道:“郑家兄妹大概巡查这院子去了。刚才我竞把胡大叔一人留在厅中,差点儿误了大事。”蓑衣人不无指责地道:“你们怎么如此大意,若胡大叔有什么闪失,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他和谭昌将锦衣老者搀到了厅内的火堆边。锦衣老者回望着乌、喻二人,目露愧意。

  “这锦衣老人是什么来头,竞教断水神龙都疑神疑鬼?”乌明见庭院右边有一间破屋,蛛网罗结,砖墙坍了半壁,勉强能够避风挡雪,就随手取了些厅外堆放的木柴,和喻君宜人屋生起火来。他原本想给喻君宜找个舒适的地方歇脚,如今却被逼到这破败的小屋里,总感到有点儿怏怏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