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歪正在小布家跳着脚吼叫。齐藤问怎么回事,李老歪一把抓住他,说:“小布使坏,把我家十头老母猪放跑八头!”
小布说:“他家院墙被雨水泡倒,猪跑了不去找猪,反来这儿胡搅蛮缠!”
齐藤说:“老歪叔,你说小布使坏,她咋使坏了?”
李老歪梗着脖子说:“她一念咒墙就倒了!”
齐藤说:“你听见她念咒了?”
李老歪说:“没听见,她念咒老背着人,都说她狠毒,咒谁谁倒霉!”又说:“她对我有意见,说我家建猪圈不该挤占她家菜园子。”
齐藤琢磨片刻,说:“既然已经挤占了,她再有意见也白搭。念咒这事,纯属谣传,你甭听风就是雨。依我看,最当紧的是把猪找回来,一头老母猪两千多块呢……”
李老歪打断齐藤的话:“我找半天了,连根猪毛也没找到。这不,我好言好语求她念个咒让猪麻利回来,她非但不干,还跟我说难听话。”
齐藤见撕掰不清,只好就坡下驴,当和事佬:“这样吧,你再四下里找找,我呢,好好劝说一下小布,让她那啥念几句咒。”
李老歪乐了:“好好好!我这就去找!”
齐藤未曾开口先发笑,小布问他笑啥?齐藤说:“你看,我都答应老歪叔了,你就念叨几句呗。”
“好吧,我给你这个面子。”
小布闭上眼睛,皱紧眉头,双手合十,果真念叨起来。等她睁开眼睛,齐藤问她念叨了些啥,小布神秘地一笑:“天知地知我知,外人不能知。”
齐藤说:“我是外人?”
小布说:“当然,没钻进一个被窝,我就不是你的内人。”
李老歪抗着半口袋东西进来,笑嘻嘻地说:“小布,你婶子非让我把新碾的小米送你一些。”
齐藤问:“找到猪了吗?”
李老歪说:“不用找,乖乖的全回来啦!正吃食呢,撵都撵不出去!”见小布拎着米袋进屋了,他压低声音说:“我算服了,往后得罪谁都行,就是不能得罪小布,她一句话顶一万句!”
齐藤大笑起来。
李老歪走后,齐藤有点疑惑,就问小布:“你咋连句客套话也不说,就把小米倒瓮子里啦?”
小布说:“不要白不要,占我家菜地那会儿,说给补偿三百,至今分文不见。”
齐藤说:“难怪你装神弄鬼欺负老实人……”
“我有装神弄鬼过吗?方才是逗你玩哩。欺负人更扯不上边,都是别人欺负我……”小布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了一地。
小布走出家门,去日用品店买丝线,她想绣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巾。所有遇见的人都在看她,好像她是个稀罕物,小布用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这一奇特现象。她低着头走路,仍不免忐忑不安,像揣着十二只兔子。
小非从网吧出来,像条摇头摆尾的哈巴狗,跟上了小布。
“嘿!小布,来句咒语让咱得瑟得瑟呗!”
小布没回头:“让你立马踩一脚狗屎!”
小布话音未落,小非就觉得不对,右脚软了一下,跷腿一瞧,果不其然,有屎粘在鞋底,没准儿真他娘的是狗屎,还冒着热气。
小非朝即将走远的小布大喊:“这个不算,你都看到了才预言的,有本事来句别的什么!”
小布已转过街角,不过有句话还是丢了过来:“让树枝把你的奶油脸挂花!”
小非没当回事,使劲在地上搓脚,可惜泥软路滑,那团冒着热气的狗屎又太黏,搓不掉,只得去旁边干柴垛拽树枝,未料那个两人多高的干柴垛久经风吹雨打,本就摇摇欲坠,一旦加力,不坍倒才怪,小非整个人被埋在了里面,待他连扒带挠拱出来,脸上横三竖四加减乘除的,平添了许多血道。
齐藤听罢小非的诉苦,反倒责备起了小非。
“我跟她闹着玩呢!”小非辩解道。
齐藤加重语气:“那就别闹着玩!”
小非搭出一副怕怕的表情:“谁还敢啊!真兑现呐!”
齐藤就笑:“怕了?人有点怕性,其实是好事。”
小非也笑了:“藤哥,你怎么老护着她啊?你俩是不是有一腿了?”
齐藤恼了:“嘴怎么那么欠啊?滚!”
小非继续逗乐:“你还真为这么个女孩儿跟哥们儿翻脸啊?她用巫术把你迷惑住了还是怎么着?”
齐藤斜睨着小非:“我知道你一向鄙视小布,这么做有意思吗?”
小非歪歪脑瓜:“本来没意思,鄙视多了觉得挺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