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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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尸

  第娜扑哧一声乐了,说谁说让你帮着背包了啊。李保在电话里呵呵笑了两声,说女孩找同行的旅伴,一般都有这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通过这个电话,第娜对这个李保产生了不错的印象,她对幽默的男生一向都有好感。

  晚上他们在校外的一个麦当劳见面。李保说他24岁,属老鼠,老鼠獐头鼠目,所以他看起来也有点显老,第娜笑着说你要是老鼠也算是只帅老鼠了。开了几句玩笑,两人便相熟了,共同商定起这次旅行的路线,最后决定次日乘长途客车到白鹭市,然后搭车到白山镇,白云山入山的正门所在地。

  二

  第娜的尖叫声响起来时,李保正把额头架在膝盖上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那声尖叫像针一样刺进了他的耳朵,他浑身一激灵,抬头四顾,只看到漆黑如墨的夜。

  卡车猛地刹住,巨大的惯性把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车厢挡板上,他忍住疼痛跳下车。与此同时,车门被“砰”地推开,第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掉下来。

  她脸色苍白,大张着嘴巴指着车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打开另一侧车门不急不忙地跳下车,绕过车头走过来,眼神古怪地望着第娜。

  李保俯下身,急切地询问第娜:“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见她说不出话来,他抬头问黑瘦男人,“你把她怎么了?”

  男人眨了眨眼睛,摇头:“怎么了?鬼知道她瞎叫唤什么,我一直在开车。”

  经过还是第娜自己讲述的,她一边讲一边低低啜泣,因为恐惧。

  几分钟前,车摇晃仿如摇篮,她感觉到睡意正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上来。她合上眼打算眯上一会儿,忽地,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扒拉自己的小腿,一下一下的,节奏分明。

  第娜皱了皱眉头,扭过头,目光本能地找男人的手。男人两只手静静地伏在方向盘上,安分守己。

  目光很自然地移到脚下,一团漆黑的映衬下,她看到一只青白的手臂从座位底下直直地伸出来,末端的那只手叉开五个细长的指头,正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脚踝。

  大脑一片空白,胸腔中像是一块玻璃碎了,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听了第娜的讲述,李保站起来,面向着那个男人,他说:“你的车里有一只手?”

  男人“咝咝”一笑,转身回到车里,像是噼里啪啦的一通翻动,拿着一根灰白色的软管出来,丢在李保脚下,说:“你女朋友太有想象力了,这是给水箱加水的管子,要是我,顶多联想成一根木棍一条蛇什么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只手。”

  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你,”他指着李保,“你,要么带着你的神经病女朋友离开我的车,要么都他妈给我闭嘴,乖乖坐到后面去。”

  虽然男人的态度恶劣,但眼下似乎也没别的选择,李保一声不吭地爬上车斗,再把第娜拽上来,两个人并排坐到一起。

  第娜的恐惧此时已经消退,她也不敢肯定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她低声告诉李保,她刚才是困了,但她坚持认为这个开车的男人不正常,她一脸厌恶地提起车座下那个黑色的编织袋,提起那股难闻的臭味,以证明那个男人的邋遢。

  李保闻言一愣,他盯着第娜的眼睛慢慢地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条编织袋里倒有可能装着一具……尸体。”

  第娜蓦地瞪大了眼睛,显然她吓了一跳。

  李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别出声,这人没准是个杀人犯,等会到了有人的地方,咱们赶紧下车。”

  三

  八点多,路的尽头出现了几点灯光,一个小镇盘踞在前方的黑暗中,仿佛在沉睡。

  沿着镇中的沙土路深入了镇子,卡车停在一个挂着“修车补胎”字样的汽修店前。男人下车,手中提了个塑料油桶,径直进了这间简陋的门市房。这种小地方没有加油站,很多汽修店承担了这一业务。

  李保捅了捅第娜的胳膊,两个人跳下车,撒开腿一阵猛跑,拐进了一条黑黢黢的巷子,靠在石头垒就的院墙根上把气喘匀了,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沉默了。还是第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问李保:“要是他要杀我,你……你会保护我吗?”

  李保正色道:“那还用说?!”

  第娜问:“要是他手里拿着刀子呢?”

  李保说:“拿刀也不怕,我从小就喜欢玩刀,见得多了。”

  第娜继续追问:“他要是真杀你呢,你也不怕?不跑吗?”

  李保说:“不跑,我舍不得丢下你。”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那个意思,第娜的脸在黑暗中有点发热了,她正要再说点什么,李保忽然“哎呀”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