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穷汉的儿子在富人的女儿之前洗了礼。
施完洗礼回到家,教母们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给财主听。她们说,有两个流浪汉抱着穷人的儿子去洗礼,他们愣是不让财主的女儿先受洗礼。一个流浪汉还说什么戴帽子的先,围头巾的后哩。
听了这翻话,财主又是骂街,又是诅咒;他翻来复去地说,那个穷鬼连玉米饼都不够吃,看他拿什么招待孩子的教父!
穷妇虽然头天晚上刚刚分娩,却一点病疼也没有。寒暄一会后,一个流浪汉问她:
“有没有一点白面给我们烙几张饼?”
“唉,”穷妇回答,“我已经二十年没见过白面的影子啦!”
“你往那只木桶里瞧瞧,”流浪汉说,“桶边上总会粘着一星半点面粉吧。兴许能划拉点出来哩。”
穷妇走出去,好不容易才从木桶边上刮下一点面粉,少得连顶针圈也填不满哩。
“行,”流浪汉对她说,“把面粉倒进木盆里去。”
“这么点面粉,还不够粘盆底哪!”穷妇说。
“没关系,你只管把面粉倒进盆里去吧!”
穷妇于是把面粉放在木盆里,然后往上头浇了点水。
“你就揉面吧!”流浪汉对她说。
穷妇尽量照吩咐的去做。可是,盆里头没有什么可揉的呀。她干脆把面粉全都揉成一团,才那么一小点,像玉米粒一般大。
这时,另一个流浪汉叫穷汉到阁楼去看看,也许还能找到剩下的一小点肉吧。
“唉,”穷汉唉声叹气说,“连吊熏肉用的绳子都早被老鼠啃光啦。”
“照我说的去做吧,”流浪汉鼓励他说,“去仔细瞧瞧。”
穷汉上阁楼去了。他刚踏上阁楼,脑袋就撞在一扇猪肉上。他往四下看了看,啊,那么多肉,有好几扇熏肉,还有排骨、香肠和各种各样的肉,塞得满满当当。他不由得从阁楼朝下叫喊。
“拿哪块肉下去呢?”他问。
“就拿你最先碰着的那块吧!”下面在回答。
于是,他便把那整扇肉扛了下来。
流浪汉对穷妇说,先别去碰那团面。他要她先去生火,把火生得旺旺的。于是穷妇就像人们烘烤面包时那样,把炉火烧得通红。
“行了,”流浪汉说,“把那团面切成六份,放进炉里去烤吧!”
“放进哪儿?”穷妇莫名其妙地问。“在这么旺的火里烤这么点面团,还不烧成炭呀!连灰也不会剩下的。”
“你就别管啦,”流浪汉安慰她说,“只管把面团切成六份,投进炉子里去吧。”
穷妇把面团揪成六份,每份只有麦粒那么大。
她把它们统统放进炉里,码放好。她寻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看烤面包了,不知道能不能烤出面包来。
过了一会儿,流浪汉叫穷妇过去看看炉子里的面包是不是烤得了。穷妇往炉子里一瞧,啊,她简直被这一景象惊呆了:六个小面团竟成了六个大面包,每个足有一蒲式耳①重。
流浪汉又问穷汉,家里是不是还有少许的酒。
“唉,”穷汉回答,“我们一直用酒桶装玉米粉,天晓得装了多长时间了。现在,酒桶也朽了,连玉米粉也装不了啦。”
“去吧,到地窖去看看!”流浪汉催促他说。
穷汉走进地窖。啊,木桶里装着满满一桶酒。上好的红葡萄酒。他盛了满满两罐酒上来。
“呵,”穷汉说,“地窖里有满满一桶酒呢。”
“瞧,这不就是嘛!”流浪汉说,“刚才你还硬说没有肉,也没有酒呢!”
他们把一扇猪肉放进一口大锅里去煮。菜饭很快做得了。他们便坐下来共进晚餐。
这时,财主家也在举行晚宴,邀请来的亲友们大吃大喝,纵情欢乐。突然,财主对他孩子的教父说:
“不知道那个叫化子用什么东西款待他孩子的教父。”
聚在财主家的那帮婆娘,同其他女人一样,都生性好奇,便去穷汉家打探虚实。正当她们往屋里偷看时,其中一个流浪汉发觉窗子下面有人,便从锅里捞出两块肥美的排骨从窗口扔出去,嘴里说着:“那是给狗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