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复仇者的“文革”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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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复仇者的“文革”记忆

  席庆生,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下过乡,当过工人,现在是自由职业者,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来介绍自己,他说我仅仅是这里的一个祭奠者,我还曾经是一个复仇者。

  在重庆市沙坪坝公园的西南角,一道石墙围着一个很特殊的墓园,这个墓园曾经长久与世隔绝,墓园里有130余座墓碑,共掩埋了531个人,而其中大约400余人是死于“文革”中的“武斗”,这些死难者多为年轻的工人学生,年龄最大的60岁,最小的仅仅14岁。席庆生的母亲就埋葬在那里,虽然她并不是红卫兵,只是个在武斗中被打死的无辜平民。

  席庆生母亲的坟墓在墓群靠中央的地方,有一块不大的墓碑,上面刻着“母亲黄培英之墓”几个字,下面署着席庆生兄弟和妹妹五人的名字。席庆生说,原来的墓碑已经破蚀了,这个墓碑是上世纪90年代他们重新立的。

  “革命”的旁观者

  “文革”中千万个家庭被政治撕裂的悲剧也在席家上演了:本来是汽车司机的父亲在工作单位参加了“八一五”派,还成了这一派的一个小头目;而当时只有15岁的中学生席庆生,则在学校参加了“八一五”的对立面“反到底”派,成了父亲的“敌人”。只有善良的母亲居间中立,既要照顾丈夫,又要保护孩子。

  1967年,“文革”第二年。重庆的两派斗争进入武斗阶段。这个中国最大的军工生产城市,有抗战时期建成的兵工厂,有上世纪60年代新建的“三线”军工企业,是各种常规武器的生产地。武斗一开,两派都迅速武装起来,从步枪、机枪、冲锋枪,到大炮、坦克、装甲车,除了飞机之外都拉上了战场,甚至在长江上还有了武装的舰艇互相交战。

  战火一起,15岁的席庆生想要和同学们一样武装起来,到战场上去过一把“英雄”瘾。但是,父亲虽然自己已经参加了一方的战斗队,却坚决反对儿子参加武斗,而母亲更是跑到学校把他拉回来。日夜看着他,不许他离开一步。

  一次,席庆生趁母亲熬粥煮饭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还没跑出家门,就被母亲发现,情急之下,母亲打翻了菜粥,滚烫的水浇了一身,烫伤了脚。母亲忍住揪心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冲出去,死死地抓住他的皮带不放。最后,母亲流着泪瘫倒在地,一双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就这样,席庆生成了“革命”的一个旁观者,在沮丧和愤懑中,慢慢走进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日子。

  逃难中母亲惨死

  1967年7月中下旬,“八一五”派和“反到底”派在杨家坪地区爆发大规模激战,老席家所在的滩子口成了双方厮杀的前沿阵地。

  数百人的队伍在这里正面交锋。两边的高音喇叭都放着毛泽东的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还有林彪的语录歌“枪一响,上战场,老子今天就死在战场上,完蛋就完蛋,完蛋就完蛋”,人们喊着口号冲向对方的阵地。一刹那,枪炮齐鸣,血肉横飞……

  8月23日,重庆大学“八一五”和空压厂的“八一兵团”等“八一五”派武装,开始进攻电校“东方红”据守的王家大山。“反到底”派的望江厂(军工)101舰队赶来炮火增援,其他“反到底”派队伍也向王家大山集结。一场惨烈的战斗打响了。“八一五”派虽然跟着坦克进攻,但是仍然被“反到底”击败。重大“八一五”的“301突击队”十几个参战大学生被打死。装甲运输车也被“反到底”缴获,双方各有几十人战死,杀红了眼的两派准备着一场更大的战斗。

  1967年8月中下旬,“八一五”派和“反到底”派,在杨家坪地区爆发大规模激战,席家很快就成了双方厮杀的前沿阵地。为了躲避战祸,附近的百姓纷纷逃离家园,“武斗”爆发后,席庆生的三个弟妹就转移到了重钢的亲戚家,家里只有他和一个弟弟陪母亲留守。8月24日上午,席家母亲带着两个儿子也匆匆地离开了家,汇入了逃难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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