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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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嫌疑人

  楔子

  天色已经很晚了,窗外只有一轮朦胧的下弦月。男人站在窗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起了一阵冷风,男人关上窗户,折回书桌前。

  书桌上放着三张照片。一张是他和妻子的结婚照。妻子是个漂亮女人,照片里小鸟依人地抱着他一只胳膊,笑得似乎很幸福。一张是他和表弟的童年合照。那时他七岁,表弟五岁,两个人搂在一起,嘻嘻哈哈地张大了嘴巴。最后一张,是两个同胞兄弟的照片。两岁大的小男孩,紧紧抱着缩在襁褓里的他,他微微张着小嘴,很天真地睡着。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这些照片了。男人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去想:如果他死了,他们会怎么样?会有人伤心吗?还是……

  可惜时间不多了,已容不得他再想下去。他真的要快点了。

  再睁开眼睛,便没有了犹豫,他把那些照片逐次放倒,背面朝上,然后,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绳子。

  1、三个嫌疑人

  漫漫长夜过后,清晨来临,一声尖叫划破了别墅的宁静。

  艾森死了。他用一根尼龙绳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整整五圈,双腿微蜷地坐在明代古董床前的脚踏上,眼睛好好地闭着,两手自然地垂落在地,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却依然闪着很健康的光泽。非典型的缢位,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怀疑谁才是凶手。

  苏明洁哭得双眼红肿,抓住了田博彦,一口咬定是他杀死了艾森:“你高兴了!我老公死了,艾家财产都是你的了。”

  田博彦皱了皱眉头:“大嫂,我知道你是太伤心了。可是你也不应该这么说,他是我哥!”

  “表哥而已。你少给我装蒜!”苏明洁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当年他爸爸死的时候,还给遗嘱加了一条备忘录。如果艾森在生下孩子之前出了意外,艾家财产就由你来继承!”

  田博彦神色微微一变:“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是我老公亲口告诉我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田博彦耐心耗尽,狠狠地甩开苏明洁:“你自己心里有数!”

  苏明洁霎时噤声。两个人剑拔弩张地瞪视着对方。

  突然,绵软得好似幽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直静坐在那里的艾林终于出了声:“够了,这里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明明和艾森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长年生病的他却和艾森大不相同,面色青白,从头到脚都笼罩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田博彦和苏明洁不觉心口一凉,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艾林,这个病体羸弱的男人,却在艾家说一不二。大概是因为得了绝症,他早已习惯了和死亡为伍。每次从他身边经过,苏明洁都会有一种错觉,仿佛连同死神也和她擦肩而过。这样的人其实是可怕的。

  艾林推着轮椅,从门口慢慢地进来。田博彦和苏明洁便都自发地给他让了路。他停在艾森的尸体旁,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冷幽幽地下了判定:“我弟弟是自杀。”

  2、暗夜人心

  一楼的客厅设成了灵堂。苏明洁哭得凄惨万分,田博彦也满面泪水,艾林却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保姆站在他的斜后方,视线在三人身上游移。

  保姆在艾家已经做了十五年。她看着艾森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变成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头。艾森的事业蒸蒸日上,怎么会自杀?

  而且在他死前的一个月,艾家才刚重新装修过。虽然提出要装修的人是艾林,但从头到尾都是艾森亲自过问。试问一个即将自杀的人,又怎么会有这个兴致去管装修呢?

  艾森一定不是自杀。

  保姆又一次看了看守在灵堂上的三个人。他们都是艾森最亲近的人,但也都是想要艾森死的人。

  苏明洁,前酒吧女招待,花了六年的时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传闻她在外头有别的男人,就等着从艾森这里大捞一笔,好跟情人双宿双栖。本来她是头号嫌疑人,但是她今天跟田博彦的争吵里透露了艾老先生遗嘱的备忘录。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备忘录,又怎么会没和艾森生下孩子前就了结他?那岂不是把艾家的财产拱手让给了田博彦吗?

  不。她也不能就此洗刷嫌疑。因为,她也可以动手杀死艾森,然后再嫁祸到田博彦的头上。没有了田博彦,她是艾林的妻子,理所当然成为第一继承人。

  然后是田博彦,艾老先生的外甥。父母早亡的他很得艾老先生疼爱。他必须赶在艾森和苏明洁有孩子之前下手,这样才能使备忘录生效。但是艾森之死又不像他的所为。以他的聪明才智又怎么会让尸体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艾家?

  还有艾林。看起来最没有能力杀死艾森的人,但其实并不比苏明洁和田博彦缺乏杀人动机。

  十岁时他被诊断出了白血病,在此之前,他才是艾家最受宠的孩子。艾森理所当然地拿走了一切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弟弟的获得是以哥哥的失去为代价的。

  况且连她一个保姆都看得出来艾森绝不可能自杀,他却毫不犹豫地用自杀给弟弟的死盖棺定论。

  三个亲人,三个嫌疑人。究竟谁才是把心中的丑陋欲望付诸行动的凶手?

  半夜两点钟,保姆陡然惊醒,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原来她守在灵堂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片宁静中,二楼传来一点细碎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

  保姆走到楼梯边又听了一会儿,是田博彦的房里有动静。

  保姆犹豫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田博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好了……我知道……受了很多委屈,可是……财产……也值得了。你也该回去了……”

  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娇嗔的声音:“我不嘛,他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明洁?!保姆不由得僵站在楼梯的半中间,脑中一阵混乱:她怎么会用这种语调和田博彦说话?

  楼上的暖昧还在继续。保姆被好奇心牵引,摸索着爬完楼梯,停在田博彦的房外。

  田博彦轻笑着叹了一口气:“小声点儿。艾森是死了,还有艾林。”

  “他?哼,大半截入土的活死人,指不定哪天就翘了辫子。”苏明洁尖刻恶毒地笑,“就算他不死,又能把我们怎么样?一天到晚就知道躲在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勾当!也就只有他那个傻弟弟,还愿意三不五时地陪着他。”

  “可他毕竟姓艾。我们都忍耐了六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保姆又吃了一惊。六年!原来田博彦就是苏明洁的情人,一直都是。如果备忘录没有生效,那么苏明洁就是第一继承人;如果备忘录生了效,那么田博彦就是第一继承人。好一个双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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