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01
"你还能知道表上的钟点啊?"
"嗯,我把玻璃表面取下来了."
"一摸就摸出表盘上的字?"
"虽然摸不出来,但是......"说着,她再次拿出那只女人使用嫌大了点的银表,打开盖子,用手指按着让岛村看:这里是十二点,这里是六点,它们中间是三点."然后推算,虽然不能一分钟不差,但也错不了两分钟."
"是吗.你走这样的坡道,不会滑倒吗?"
"要是下雨,女儿来接.晚上给村里人按摩,不会上这里来.客栈女侍常揶揄说,我老头子不让我出来,真没法子啊!"
"孩子都大了?"
"是啊.大女儿十三."她说着走进屋里,默默地按摩了一阵子,然后偏着头倾听远处宴会传来的三弦琴声.
"是谁在弹呀?"
"凭三弦琴声,你能判断出是哪个艺妓来?"
"有的能判断出来,有的也判断不出来.先生,您的生活环境一定很好,肌肉很柔软啊!"
"没有发酸吧?"
"发酸了,脖子有点发酸了.您长得真匀称.不喝酒吧?"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我认识三位客人,体形跟先生一模一样."
"这是很一般的体形嘛."
"怎么说呢?不喝酒就没有真正的乐趣,喝酒能解愁啊."
"你那位先生喝吗?"
"喝得厉害,简直没法子."
"是谁弹的三弦琴?这么拙劣."
"嗯."
"你也弹吗?"
"也弹.从九岁学到二十岁.有了老头子以后,已经十五年没弹了."
岛村觉得盲女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些,说:
"真的在小时候练过?"
"我的手虽尽给人按摩,可是耳朵还灵.艺妓的三弦琴弹成这个样子,听起来叫人焦急.是啊,或许就像自己当年所弹的那样."
她说罢又侧耳倾听.
"好像是井筒屋的阿文弹的.弹得最好的和弹得最差的,最容易听出来啦."
"也有弹得好的?"
"那个叫驹子的姑娘,虽然年轻,近来弹得可熟练啦."
"噢?"
"唉,虽说弹得好,也是就这个山村来说.先生也认识她?"
"不,不认识.不过,昨晚她师傅的儿子回来,我们是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