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07
"噢,水火无情嘛......"
母亲疲惫地把头靠在姥姥身上,低声地说着什么.
"但是,"姥爷突然提高了嗓门,"我也听到了风声,其实根本就没有闹过什么火灾,是你赌博输光了......"
一阵子,死一般的寂静,滚茶的沸腾声和雨打窗户的声音显得特别大.
"爸爸......"母亲叫了一声.
"行啦,我给你说过,30岁的人嫁一个20岁的人,是绝对行不通的!
"现在好啦,你看看怎么样."
后来他们全都放开了嗓门,大吵了起来.继父声音最大.最可怕.我给吓坏了,赶紧跑出去.
以后有些事我记不太清了,不知怎么着,我们全搬进索尔莫夫村的一所破房子里,我和姥姥住厨房,母亲和继父住在西间有临街的窗的房子里.
房子的对面是一扇黑洞洞的工厂大门,早晨随着狼嚎般的汽笛声,人们涌进去.中午,大门洞开,黑水一样的工人们又被吐了出来,狂风把他们赶回了各自的家中.
入夜,工厂的上空还不时地升腾起狼烟似的火光,让人感到恐惧和厌恶.
天空永远都是铅灰色的,单调的铅灰色还覆盖了屋顶.街道和一个人目力所及的所有地方.
姥姥成了佣人,年纪大了,还得打水洗衣做饭,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的,不住地叹气.
有时候忙完了一天的活儿,她穿上短棉袄,到城里去.
"看看老头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我也跟你去!"
"冻死你!"
她自己得在雪地里跋涉七俄里.
母亲变得越来越丑了,脸黄了,肚子更大了,那条破围巾好像一直围在头上,没取下来过似的.
她常常站在窗口发呆,好几个钟头一动不动.
"咱们为什么要住在这种鬼地方?"
我问.
"闭嘴!"
她跟我说话向来如此,很简练,比如:
"去,给我拿来!"
她不让我上街,因为每次上街,我都打架,每次回来我都带着伤.打架成了我的唯一的娱乐.
这样的时候,母亲会用皮带抽我,每次打完后,我就会更经常地跑出去打架,一次她把我打急了,我说再打我就跑出去冻死!
她一愣,一把推开我,气喘吁吁地说:
"真是畜牲!"
于是愤怒和怨恨占据我心中爱的位置,我有点歇斯底里了.
继父整天绷着脸,从不搭理我们母子俩.他总是和母亲吵架,而且还总是用那个让我厌恶之极的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