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17-祥哥的胡琴
他欢喜地回答道:“泉水哥,你肯教我,我感激你。”泉水说:“你听着我的曲调,一面将胡琴和着罢。”说完之后,重又歌唱起来。祥儿侧耳听着,很懂得曲调的意思。便拉动弓弦和着,不复发锯木似的声音了。起初胡琴声和泉水的曲调相接应,后来竟合做一块,分不出那个是泉水的,那个是胡琴的。他们两个起劲极了,只顾奏着音乐,忘记了一切。后来还是泉水要休息,先奏得徐缓一点。他对样儿说:“你的调子很好听了。我现在要睡眠一会,明天再见罢。”他的曲调愈低微了。祥儿与他分别了,向前走去。
他拉着新学会的曲调,声音从四山回转来,化成为很复杂的。他听听很觉快活。忽然又听一个声音道:“小弟弟,要再学会一种好听的调子么?我可以教你。”他四面寻着,一个人也没有。奇怪极了,难道泉水哥睡醒了觉,追了上来么?正在疑惑,那声音又说道:“小弟弟,我在这里,你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他抬起头看,原来是一阵轻和的风,飘飘地,仙人一般地吹过,唱着柔婉的曲调;小草们野花们正听得点头呢。
他欢喜地回答道:“风儿哥,你肯教我,我感激你。”风说:“你听着我的曲凋,一面将胡琴和着罢。”说完之后,重又歌唱起来。祥儿侧耳听着,很懂得曲调里的意思。便拉动弓弦和着,比什么人做什么事都细心。起初胡琴声和风的曲调相接应,后来竟合做一块,分不出那个是风的,那个是胡琴的。他们两个乐意极了,一会快,一会慢,一会高,一会低,只顾吹奏。小草们野花们听得有些醉了,尽点着他们的头。后来还是风要走了,先住了口。他对祥儿说:“你多了一种好听的调子了。我现在要到别处去了,有机会再见罢。”他就飘飘地去了。样儿与他分别了,向前走去。
他将新学会的调子轮流拉着,不觉走进了树林。拉泉水的调子时,就想起活泼的泉水。拉风的调子时,便又想起轻巧的风儿哥。又是一个声音听见了:“小弟弟,再多学会一种好听的调子,不更好么?我可以教你。”他四面寻着,一个人也没有。奇怪极了,又是谁来做音乐教师呢?正在疑惑,那声音又说道:“小弟弟,我在这里,你向绿叶深处仔细地望望,就看见了。”他向绿叶深处仔细地望去,原来是一只美丽的鸟儿,极玲珑地从这枝飞到那枝,唱着优美的曲调;这些绿叶围成的空间,正像他的跳舞厅。
他欢喜地回答道:“鸟儿哥,你肯教我,我感激你。”鸟儿说:“你听着我的曲调,一面将胡琴和着罢。”说完之后,重又歌唱起来。祥儿侧耳听着,很懂得曲调的意思。便拉着弓弦和着,手腕非常灵活,可以随他的心意。起初胡琴声和鸟儿的曲调相接应,后来竟合做一块,分不出那个是鸟儿的,那个是胡琴的。他们两个开心极了,眼和眼对着看,大家显出微笑。后来还是鸟儿渴了,要喝一些水,先停了歌唱。他对样儿说:“你学会的好听的调子更多了。我现在要去喝一点水,洗一个澡,以后再见罢。”他飞出树林去了。
从此之后,祥儿能拉出奇妙的调子,不是泉水的,不是风儿的,不是鸟儿的,却是将他们的曲调融和在一块,而变化出来的新鲜的。这仿佛将几种颜色,调和在一块,化成新鲜的颜色一样。他时时去看泉水,看他睡醒了没有。泉水说:“你的曲调比我的好听了。拉一会给我听,催我睡眠罢。”他又时时去望望风儿,同他谈谈心。风儿说:“你的曲调胜过了我。拉一会给我听,使我欢喜罢。”他更时时去访问鸟儿,看他歌舞得怎样高兴。鸟儿说:“现在你可以教我了。拉一会给我听,使我学会些新的调子罢。”他们这么说,他听了都快活,便将自己新造的曲调尽量地拉给他们听。于是泉水稳稳地睡眠了,风儿浅浅地微笑了,鸟儿婉转地学唱了。他又同气体的泉水风儿鸟儿做朋友,随时寻访他们。他们个个欢喜他,各唱自己的调子给他听,也要求他拉出他独创的新调来做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