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叶妮.格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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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叶妮.格朗台

  欧叶妮哭成一团,急忙跑到母亲床前.格朗台在花园里踏着雪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感到逼人的寒气.他想现在女儿一定在她母亲房里;于是他像猫一样轻捷地爬上楼梯,想要当场抓住她违抗命令来出出气.他闯进妻子的卧室,正好赶上看见母亲抚摸着伏在怀里的女儿的头发.

  "别哭了,可怜的孩子,你父亲的气是会消下去的."

  "她没有父亲了,"箍桶匠说,"不就是你跟我生了个这么不听话的女儿吗?教育得好呀,还教她信教呢.怎么,你不在自己的房 里?快回去,蹲禁闭去,小姐."

  "您要把女儿从我怀里夺走吗,老爷?"格朗台太太抬起了由于发烧而通红的脸,说.

  "您要留她在身边,那就把她领走吧,你们俩都从这屋里出去.天打雷劈的,金子在哪里?落在谁的手里了?"

  欧叶妮抬头,高傲地望了父亲一眼,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里去了.

  老头儿赶紧把门锁上.

  "娜农,"他吼道,"把客厅的火灭掉."说完,他坐到妻子屋里的壁炉前的椅子上,说:"夏尔那个勾引良家妇女的下流坯!他就眼红咱家的钱,她一定把金子给了他."

  格朗台太太想到威胁着女儿的危险,也出于对女儿的感情,鼓起了勇气,绷着冷冷的脸装聋作哑.

  "我对这些一概不知,"她向里床扭过脸去,免得看到丈夫炯炯的目光,回答说."您这么暴跳如雷,我太难受了.我相信我的预感,看来我只有横着抬出去才能离开这间屋子了.老爷,您现在真该饶了我,我可从没有让您伤过心,至少我是这样想的.您的女儿是疼您的.我相信她如同刚出世的孩子一样清白.所以,请收回成命,别难为她了.天这么冷,您不要弄得她生大病."

  "我不要看见她,也不想理她了.就让她在屋里耽着,喝水吃面包,直到让她父亲满意为止.活见鬼!做家长的应该有权利知道家里的金子到哪里去了.她有的那种卢比,还有热内亚与荷兰的金币.只怕全法国只有那么几枚."

  "老爷,欧叶妮是咱们的独苗,就算她把金子扔到水里......"

  "扔进水里?"老头叫起来,"扔进水里!您疯了,格朗台太太,我说话比可是算数的,您知道我的脾气.您要是想求得家里太平,就该让她,把心里话掏出来.让她悔罪女人之间总比我们男人说得通些.她不管做了什么事,我总不会把她吃了.她怕我吗?就算她把堂弟从头到脚都镀满金子,他也已经飘洋过海,咱们再也追不上了......"

  "那么说,老爷......"格朗台太太神经过敏,她的眼力居然发觉丈夫的肉瘤可怕地抽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女儿遭的 难使她更心软也更聪明,所以话到嘴边,改变了主意,可是口气没有变.

  "那么说,老爷,我对女儿比您有办法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她像您."

  "天哪!今天你倒是能说会道啊!得,得,得,得!你挖苦我,我有数.也许你早已跟她串通好了."

  他盯住妻子看着.

  "说真的,格朗台老爷,您要是真的想要逼死我,您就这么说下去好了.不过我实话告诉您,老爷,哪怕我送掉老命,也要再说一遍:您不该这么对待女儿,她比您讲理.这是她的钱,她是不会胡花的,只有上帝才知道咱们做了什么好事.老爷,我求求您,饶了欧叶妮吧......如果这样,您发脾气给我造成的惊吓也可以减轻些,说不定,您就能救我的命.女儿呀,老爷,还我女儿吧."

  "我走了,"他说,"这家我可是没法呆了.母女俩想的,说的都好像......呵......呸!你们送了我一份多么残酷的年礼呀,欧叶妮!"他喊叫着."你哭吧,哭吧!你就听着吧,你这样对我早晚会后悔的.一个月吃两次圣餐管什么用呀?你居然把父亲的钱偷偷地送给了游手好闲的懒骨头.等你什么都没有,只有把心给他的时候,他就会把你的心也一口吞掉的.等着瞧吧!看你那个穿着羊皮靴.目空一切的夏尔究竟有多大的价值.他竟然有胆量拿走一个可怜姑娘的私房钱,而且不经她父母的同意,真是没有心肝,没有灵魂!"

  房门一关,欧叶妮就走出房间,走到母亲身边.

  "您为了女儿,多么勇敢,"她对母亲讲.

  "看到了吗,孩子,违法的事会把咱们拖到哪一步田地!......你让我都撒了谎."

  "哦!我求上帝只惩罚我一个人吧."

  "真的?"娜农慌慌张张地上来问道,"小姐以后只能吃面包.喝清水吗?"

  "这有什么关系,娜农?"欧叶妮平静地问.

  "啊!小姐就只吃干面包,我还能常吃果酱吗?不行,当然不行."

  "别说了,娜农,"欧叶妮说.

  "我就当哑巴,但是你们等着瞧."

  二十四年来,格朗台头一次独自用餐.

  "您成了单身汉了,老爷,"娜农说,"您家里有妻子.女儿,却成了单身汉,可真不是滋味."

  "我可没有跟你说话.管住你的臭嘴,不然我轰你出去.你锅里烧的什么,我听见沸腾的声音了."

  "我正在炼脂油......"

  "今天晚上有客人,快把客厅生上火."

  克吕旭叔侄,德.格拉珊母子八点钟来访,都为没有见到格朗台太太母女俩而感到惊讶.

  "内人有点儿不舒服.欧叶妮在侍候母亲,"老葡萄园主回答,脸上竟然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东一搭.西一句地聊了一个小时之后,德.格拉珊太太上楼去看格朗台太太.下楼时每个人都问她:"格朗台太太怎么样?"

  "不好,不好,"她说,"她的健康状况真让人担心.她这年纪,要多加小心哪,格朗台老爹."

  "等着看吧,"老葡萄园主心不在焉地答道.

  客人告辞了.克吕旭叔侄刚一出门,德.格拉珊夫人便忙告诉他们:"格朗台家一定出事了.母亲很不好,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女儿眼睛通红,好象是哭了好久似的.难道他们想逼女儿嫁给什么人不成?"

  葡萄园主躺下之后,娜农穿了双软底鞋悄悄地走进欧叶妮的房间,给她瞧一块用平底锅做的肉饼.

  "看,小姐,"好心的佣人说,"高诺瓦叶给了我一只野兔.我把它做成了一张肉饼.您饭量小,这张肉饼够您吃七八天呢;冻上之后,它不会坏的.起码,您光吃干面包哪里顶得住啊,身体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