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对您说: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改变了;您的心也必须改变.于丽.德.尔伏玛尔不再是您从前的于丽;您对她的感情的转变是不可避免的,您只有使这转变成为合乎罪恶或者合乎德行二者之间的选择.我想起一个您不反对的作家的一段话,他说:"当真诚抛弃了爱情时,爱情就会失去它最大的魅力.为了感受它的全部价值,心灵必须颂扬它,并使之在提高我们所爱的对象同时,也提高我们自己.丢掉了完善的思想,你就丢掉了热情;丢掉了尊敬,爱情就不成为爱情了.一个女人怎么能尊敬她应该蔑视的男人?他自己又怎么能尊敬一个不怕委身于可恶的诱惑者的女人?这么一来,他们彼此相互鄙视.爱情这绝妙的感情,对他们便成了肮脏的交易.他们将丧失荣誉,绝不会得到至上的幸福."(参见第一卷,第二十四封信,......卢梭原注)我的朋友,这是我们的教训,是您信上写的.我们两颗心相爱之深,德行对于它们显得的可贵,还有比在写这信的幸福时刻更甚的吗?那么请看看,能使灵魂陶醉的最温馨的激情培养的罪恶的情火今天会把我们引向哪里去!我们俩对罪行都如此自然地痛心疾首,这会很快波及我们错误的共犯;我们会彼此憎恨我们过于相亲相爱,于是爱情就会在悔恨中熄灭.为了使如此可贵的感情能够持久,让它净化岂不更好?让它至少保持跟贞洁结合在一起岂不更值得?这岂不是保持一切最美妙的东西?是的,我善良和可敬的朋友,为了我们永久相爱,必须互相舍弃.让我们把其他一切都忘掉,您就作为我灵魂的情人.这种想法非常甜蜜,它使一切苦恼都能缓解.
这便是我的生活的真实的图景和我心头发生的一切的率直的历史.我始终爱您,对此您不要怀疑.我依恋于您的那种感情是如此温馨并依旧如此生动,另一个女人对此也许会感到惊讶;至于我,我很知道另一种不同感情,所以对此不以为然.我知道爱情已改变了性质;至少在这一点上我过去的错误变成了我现在安全的基础.我知道正确的规矩和表面的德行还有更多的要求,并对于我没有完全忘情于您会感到不愉快.我却相信有更可靠的规则,我就坚持它.我私下倾听我的良知:它完全没有责备我,它从来不欺骗真诚地向它求教的灵魂.如果这不足以证明我在世人心目中无罪,但这已足够让我自己心安了.这种幸福的转变是怎么发生的?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我这样深切地希望着.唯有上帝完成其他的事.我认为一个灵魂一次堕落后便一直这样,自己不能再变好,除非某种突然的转变.命运和环境的某种突然变化改换了它的关系,于是由于一种剧烈的震撼,帮助它重新恢复了良好的常态.当它的一切习惯被打破,它的一切激情在这一般的动荡中被改变后,人有时就获得他原来的性格,他变得像刚从大自然手中出来的新人.于是他从前卑鄙行为的反思可以成为抵抗重蹈覆辙的预防剂.昨天他是可鄙和软弱的,今天他则是坚强和高尚的.当他逼近观察这两个如此不同的情况时,那就会更清楚地感到自己现在上升到的高度,于是他会变得更审慎地力求保持不坠.我的婚姻使我体验到某种类似于我力图向您讲述的东西.这如此可怕的纽带把我从一种更为可怕得多的奴役里给解放了出来,我的丈夫把我归还给了我自己,因此我觉得他更可亲了.
您和我,我们结合得太紧了,所以即使改变了性质,我们的联系也破坏不了.如果您丧失了一个温柔的情人,那末您获得了一个忠诚的女友;因此在我们的幻想中不管我们能说些什么,我不相信这种改变会对您不利.我请求您对此跟我抱有同样的决心,要变得更好和更聪明,并用基督教的道理来肃清哲学的教条.只要您得不到幸福,我也决不会幸福,我也比以往更懂得,没有德行便决不会有幸福.假如您真正爱我,那么请给我以温馨的安慰:让我看到在回到正确道路时,我们俩的心心相印并不亚于当陷于迷误那时.
为了写这封长信,我不认为必需作辩解.要是您对我不是这样亲密,这信便会写得更短些.在结束前,我还要向您提出请求.一个痛苦的重负压在我心头.我过去的行为是德.伏尔玛尔先生所不知道的,然而没有保留的真诚是我对他的忠诚的组成部分.我本来有一百次准备全部承认;只是为了您,我才忍住了.虽然我知道德.伏尔玛尔先生的明智和克制,但是举出您的姓名却是有损于您,因此不得您的同意我决不愿这样做.向您提这样的要求,是否会使您不愉快,而我自以为能获得同意一事,是否对您或对我太不自量?我现在恳求您,须知我的保留不坦白不可能是无辜的,它每天对我越来越痛苦,在没有接到您的答复时,我不会有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