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爱洛漪丝第三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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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爱洛漪丝第三卷-21

  第二十一封信

  于丽的情人致爱多阿尔阁下

  是的,阁下,我的灵魂的确被生活的重负所压迫;它长期来就是我的负担:我已失去了它能使我感到可贵的一切,它对我只剩下了烦恼.可是人家说,没有得到把它给予我的那人的准许,我是不能随便把它处置的.我同样也知道,它有种种理由是属于您的;您的关心救了我两次的命,您的恩德为我不断地保全它:在我不能确切知道我是否因此举而犯罪.而且在只要我还有丝毫希望能够为您而使用它的时候,我决计不去处置它.

  您曾说过我是您所缺少不得的:您为什么要骗我?自从我们到伦敦时起,您不但没有想到要我照顾您,而且只有您在一个劲儿照顾我.您为我费了多少多余的心!阁下,您知道我痛恨罪行更甚于生活;我笃信上帝.我的一切全亏了您,我敬爱您,在世上我只牵挂您;友情.义务在那里能把一个不幸者羁縻住:但托词和诡辩却不能留住他.请您启迪我的理智,请直抒我的胸臆,我愿意倾听您;但请记住失望是决不受人欺骗的.

  您愿意人家进行说理:好吧!我们来说理.您希望人们的议论要与所谈的问题的重要性相适应,这我同意.让我们平心静气来探求真理;我们来议论一下一般的命题,仿佛对象是个不相干的人.罗别克(约翰.罗别克(Jean Robeck):1672年生于卡尔玛尔,受的是新教的教育.1704年改宗,陆续成为耶稣会会士和传教士.由于厌世,他在1735年有一天竟把自己所有的财物完全分发给人以后只身来到不来梅,在那里有人看见他登上一条船.第二天人家在威悉河河边找到了他的尸体.关于自杀问题,他用拉丁文写成标题为《自杀的哲学的实践》(Exercitio philosophica de morte voluntaria)的论着是在他死后第二年在林丹尔恩印刷成书的.......编者注)在他自杀以前赞扬自愿的死.我并不想学他的榜样写出书来,我也不很满意他的书;可是我希望仿效他在这讨论中的冷静态度.

  我对这个重大问题思考了很久,这您应当知道,因为您知道我的遭遇,而我还活着.我对这问题越加思索,就越认为这问题可归结为这么一个基本命题:趋福避祸而不损及他人,这是自然赋予我们的权利.当我们的生活对我们是种祸害而对于任何人都不是种福祉时,那么可以允许把它解脱.如果世界上有什么明白的和确定不移的准则的话,我认为就是这一条;假如有人最终推翻它,那么没有什么人类的行为不能被认为是罪行了.

  我们的诡辩家们对此说什么呢?首先,他们把生命看做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因为它是被给予我们的;但正是因为它是被给予我们的,所以它是属于我们的.上帝不是给人们两只手吗?然而他们害怕坏疽时,他们就截去一只手,如有必要,便把两只都截掉.对于相信灵魂不灭的人说来,这个类比是正确的:因为假如我牺牲我的手来保全一件宝贵的东西,也就是我的身体,那么我牺牲我的身体来保全一件更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福祉.假如老天爷给予我们的一切赠与对于我们的确都是幸福,但它们的性质毕竟是很容易改变的,因此老天爷另外给我们增加了理性以便我们知道加以区别.如果这个准则不容许我们选择这些和抛弃另一些的权利,那么它对人们有什么用处?  

  诡辩家把这种理由很不充分的反对意见转来转去,变了许许多多花样.他们把地上的活人看做站岗的兵士.他们说:"上帝把你放到这世上,你为什么不得允许就从那里出去?"可是你自己,它把你放在你的城里,你为什么不得它允许就从那儿出来?为了避祸它不允许吗?不管它把我放在哪里,或者放在一个身体里,或者放在地上,只要我有福我就留在那里,一到在那里有祸时我就从那里出来.这便是自然的法则和上帝的声音.应该等待命令,这我同意;可是当我自然地死去时,上帝没有命令我离开生命,它从我这里把它拿走:在使我对生命变得忍受不了时它命令我离开生命的.在第一种情况下,我尽全力抵抗;在第二种情况下,我就值得服从.

  您可想到有些人认为自愿死亡是对上帝的反叛,仿佛人家想逃避它的法律,这是相当不公正的.人家中止生活,并不是为了逃避它,而是在执行它的法律.什么?上帝难道只对我的身体有权力吗?在宇宙中,难道有什么地方的什么存在物不处在它的手掌里的吗?当我那净化的实体不再是原来的而且更像它那样时,它不会更直接影响于我吗?不,它的公正和仁慈是我唯一的希望;假如我相信死可以使我摆脱它的权力,我便不再愿意死了.

  这是费东(费东(Phédon,希腊名Phaido^n,公元前4世纪):他是苏格拉底最忠诚的弟子之一.柏拉图的对话录《费东》叙述了苏格拉底临终的经过.......译注)的诡辩论之一,不过它充满了卓越的真理.苏格拉底对凯佩斯(凯佩斯(Cébès,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弟子;见于柏拉图的一些对话录里.......俄译注)说:"假如你的奴隶自杀,因为他不公平地剥夺了你的财富,如果在你有可能的话,你不惩罚他吗?"有德行的苏格拉底,您对我们说了什么?人死了后他不再属于上帝了?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但应该说:"如果你给你的奴隶套上一件妨碍他应该为你服务的衣服,只因他为了更好地为你服务而甩掉这件衣服,你会惩罚他吗?"重大的错误是把生命看得太重要,仿佛我们的存在有赖于它,而在死后它不再是什么?我们的生命在上帝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它在理性的眼里也算不了什么,它在我们的眼里也不应该算什么;当我们抛下我们的躯体时,我们只是放下一件不方便的衣服.这用得着如此大声叫嚷吗?阁下,这些夸夸其谈的人居心不良;他们的论证是荒谬和残暴的,他们加重了所谓的罪行,好像自杀者一死就不再存在,但要处罚他,好像他又是永久存在似的.

  至于费东,他向他们提供的唯一特别的论据,他们有时应用过,不过这个问题在那里只是轻描淡写地论到,而且似乎是顺便提及的.苏格拉底在一次不公正的审判中被判决几小时内必须处死,他不需要仔细考察能否容许安排自己的生命(实际上在《费东》的对话录里,苏格拉底很彻底地分析了这个问题,证明人们是属于诸神的,因此没有权利进行自杀.......俄译注).假定苏格拉底的确讲了柏拉图从他那里引述的那些话,那么阁下,请相信我,他在使这些话付诸实施的场合将会更仔细地思考的;而人们之所以不能从这不朽的著作里得出任何反对可以安排自己生命的意见的证明,那是因为卡东(卡东: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七封信,第289页,注⑧.......译注)在他离世的当晚把这证明全文念过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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