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里的兄弟们-丛林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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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格里的兄弟们-丛林夜歌

  阿克拉一直没有把头从爪子上抬起来,他只是不停地喊着那句单调的话,“好好瞧瞧吧!”岩石后面响起了一声瓮声瓮气的咆哮,那是谢尔汗在叫嚷:“那崽子是我的。把他还给我。自由的兽民要一个人娃娃干什么?”阿克拉连耳朵也没有抖动一下,只是说:“好好瞧瞧吧,狼群诸君!自由的兽民只听从自由的兽民的命令,别的什么命令都不听。好好瞧瞧吧!”

  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嗥叫声,一头四岁的年轻狼用谢尔汗提出过的问题责问阿克拉:“自由的兽民要一个人娃娃干什么?”丛林的法律规定:如果狼群对于某个崽子被接纳的权利发生了争议,那么,除了他的爸爸妈妈,至少得有狼群的其他两个成员为他说话,他才能被接纳入狼群。

  “谁来替这个娃娃说话?”阿克拉说,“自由的兽民里有谁出来说话?”没有人回答。狼妈妈作好了战斗的准备,她知道,如果事情发展到非得搏斗一场的话,这将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战斗。

  这时,唯一被允许参加狼群大会的异类动物巴卢用后脚直立起来,咕哝着说话了。他是只老是打瞌睡的褐熊,专门教小狼崽们丛林法律。老巴卢可以随意自由来去,因为他只吃坚果、植物块根和蜂蜜。

  “人娃娃——人娃娃?”他说道,“我来替人娃娃说话。人娃娃不会伤害谁。我笨嘴拙舌,不会说话,但是我说的是实话。让他跟狼群一起奔跑好了,让他跟其他狼崽子一块参加狼群。我自己来教他。”

  一条黑影跳进圈子里,这是黑豹巴希拉,他浑身的皮毛是黑的,可是在亮光下面就显出波纹绸一般的豹斑。大伙都认识巴希拉,谁都不愿意招惹他;因为他像塔巴克一样狡猾,像野水牛一样凶猛,像受伤的大象那样不顾死活。可是他的嗓声却像树上滴下的野蜂蜜那么甜润,他的毛皮比绒毛还要柔软。

  “噢,阿克拉,还有诸位自由的兽民,”他愉快地柔声说道,“我没有权利参加你们的大会,但是丛林的法律规定,如果对于处理一个新崽子有了疑问,而又还不到把杀死的地步,那么这个崽子的性命是可以用一笔价钱买下来的。法律并没有规定谁有权买,谁无权买。我的话对吗?”

  “好哇!好哇!”那些经常饿肚子的年轻狼喊道,“让巴希拉说吧。这崽子是可以赎买的。这是法律。”

  “我知道我在这儿没有发言权,所以我请求你们准许我说说。”

  “说吧,”二十条嗓子一齐喊了起来。

  “杀死一个赤裸裸的娃娃是可耻的。何况他长大了也许会给你们捕猎更多的猎物。巴卢已经为他说了话。现在,除了巴卢的话,我准备再加上一头公牛,一头刚刚杀死的肥肥的大公牛,就在离这儿不到半哩的地方,只要你们按法律规定接受这个人娃娃。怎么样,这事难办吗?”

  几十条嗓子乱哄哄地嚷嚷道,“有什么关系?他会被冬天的雨淋死,他会被太阳烤焦的。一只光身子的青蛙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损害呢?让他跟狼群一起奔跑吧。公牛在哪里,巴希拉?我们接纳他吧。”接着响起了阿克拉低沉的喊声,“好好瞧瞧吧——好好瞧瞧,狼群诸君!”

  莫格里还在一心一意地玩着鹅卵石,他一点也没留意到一只接着一只的狼跑过来仔细端详他。后来,他们全都下山去找那头死公牛去了,只剩下阿克拉、巴希拉、巴卢和莫格里自已家里的狼。谢尔汗仍然在黑夜里不停地咆哮。他十分恼怒,因为没有把莫格里交给他。

  “哼,就让你吼个痛快吧,”巴希拉在胡子掩盖下低声说道,“总有一天,这个赤裸的家伙会让你换一个调门嚎叫的,否则就算我对人的事情一窍不通。”

  “这件事办得不错,”阿克拉说道,“人和他们的崽子是很聪明的。到时候他很可能成为我们的帮手。”

  “不错,到急需的时候,他真能成个帮手。因为谁都不能永远当狼群的头领。”巴希拉说。

  阿克拉没有回答。他在想,每个兽群的领袖都有年老体衰的时候,他会愈来愈衰弱,直到最后被狼群杀死,于是会出现一个新的头领。然后,又轮到这新的头领被杀死。

  “带他回去吧,”他对狼爸爸说,“把他训练成一个合格的自由兽民。”

  于是莫格里就这样凭着一头公牛的代价和巴卢的话被接纳进了西奥尼的狼群。

  现在我要请你跳过整整十年或者十一年的时间,自己去猜想一下这些年里莫格里在狼群中度过的美好生活。因为要是把这段生活都写出来,那得写好几本书。他是和狼崽们一块成长起来的,当然,在他还是孩子时,他们就已经是成年的狼。狼爸爸教给他各种本领,让他熟悉丛林里一切事物的含义,直到草儿的每一声响动,夜间的每一股温暧的风,头顶上猫头鹰的每一声啼叫,在树上暂时栖息片刻的蝙蝠脚爪的抓搔声,和一条小鱼在池塘里跳跃发出的溅水声,他都能明明白白地分辨清楚,就像商人对他办公室里的事务一样熟悉。他在不学习本领的时候,就待在阳光下睡觉,吃饭,吃完又睡。当他觉得身上脏了或者热了的时候,他就跳进森林里的池塘去游泳。他想吃蜂蜜的时候(巴卢告诉他,蜂蜜和坚果跟生肉一样美味可口),他就爬上树去取。他是从巴希拉那里学会怎么取蜜的。巴希拉会躺在一根树枝上,叫道,“来吧,小兄弟”,起初,莫格里像只懒熊一样死死搂住树枝不放,但是到后来,他已经能在树枝间攀缘跳跃,像灰人猿一样大胆。狼群开大会的时候,他也参加。他发现如果他死死地盯着某一头狼看,那头狼就会被迫低垂眼睛,所以他常常紧盯着他们,借以取乐。有时候他又帮他的朋友们从他们脚掌心里拔出长长的刺,因为扎在狼的毛皮里的刺和尖石头碴使他们非常痛苦。黑夜里他就下山走进耕地,非常好奇地看着小屋里的村民们。但是他不信任人,因为有次巴希拉指给他看一只在丛林里隐蔽得非常巧妙的装着活门的方闸子,他差点儿走了进去,巴希拉说,那是陷阱。他最喜欢和巴希拉一块进入幽暗温暧的丛林深处,懒洋洋地睡上一整天,晚上看巴希拉怎么捕猎。巴希拉饿了的进候,见猎物便杀,莫格里也和他一样,但只有一种猎物他们是不杀的,莫格里刚刚懂事的时候,巴希拉就告诉他,永远不要去碰牛。因为他是用一头公牛为代价加入狼群的。“整个丛林都是你的,”巴希拉说,“只要你有力气,爱杀什么都可以,不过看在那头赎买过你的公牛份上,你绝对不能杀死或吃掉任何一头牛,不管是小牛还是老牛。这是丛林的法律,”莫格里也就诚心实意地服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