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坡的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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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坡的小男人

  这帮老爷们儿就是天生犯贱,背后骂人家娘,但当上了联防队员,有角色要干干,就嬉皮笑脸地与板兰娘打起哈哈来。

  老成很佩服板兰娘,没想到这肥耷耷的娘们儿还挺有脑子。当她提到手机时,他忽然想起个事,就是在乡办公室,老葛对板兰娘说给手机时,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肥肥的奶子,而她不仅没说什么,反倒龇着牙笑了。老成想如果是那样,就有门了。

  板兰娘回到家,见猴子正撅着屁股在饭桌子旁吃萝卜馅菜包子,就有些纳闷了,家里好长时间没有吃带馅的了。她拿出了治保主任态度,一拍桌子,喝道:“大胆猴子,如实供出,哪家骚娘们儿给的菜包子?”

  猴子被她一吓,噎得直翻棱眼。他忙喝凉水,冲了下去,急了,说:“坡后的杠子爷家,不信你去……”说到这里,他有些气短,因为包子是春花给的。他不敢向治保主任的娘们儿发火,于是走出去,满院子追着鸡群,骂道:“他妈的神气什么呀?不就是跟着公鸡后面闻骚味吗!”

  板兰娘两手叉着腰,听出他话里有话,刚要发彪,忽然又想起件事,问:“你上次拿回的山雀,是谁给的?”

  他的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又闭上了。他知道这娘们儿翻脸无情,戴个红箍箍说不上干出啥损事来,就撒谎说在后坡林子捡的。

  板兰娘清楚地记得,他说是杠子爷给的。

  撒谎?那枪就有眉目,因为那山雀肉里有铅砂。

  她不再问,低头哼着小曲进屋去了。

  她这一哼哼,猴子心里就发毛了,不对头,他也哼哼着出了院门,一路小跑向十八户奔去。

  杠子爷正站在湛青碧绿的、像哨兵排队的大葱地里剥葱。剥好的葱,青青的白,油绿圆润的叶子,像刚刚浴后的女人赤身裸体躺在阳光下。

  猴子的鼻子翕动一下,嗅到从屋内飘出来的油炸鸡蛋酱的味道。杠子爷用余光看到猴子来到,头也没有抬,剥葱。

  猴子见他如此举动,生气地说:“老狐狸打了几条狗了?”

  杠子爷依旧在剥葱,已经剥了七八根了,又用鼻子“哼”了一声。

  猴子转身就走,扔了句:“真他妈能装犊子,都快进去吃窝窝头了。”

  杠子爷愣了一下,猴子从来不开这种玩笑,今儿个反天了?他左手抓起剥好的葱,上前一步用右手扯了猴子进了屋。那条小黄狗扯着猴子的裤角不让进,被猴子一个后蹬踢开了。杠子爷洗完了葱,放在桌子上,又倒上了两小海碗酒。两人就着大葱蘸着新炸的鸡蛋酱默默地喝上了。

  半碗酒下肚,俩人见汗了。猴子先开口说道:“枪呢?放哪了?前两天打狗的事,乡里都知道了,恐怕过两天派出所要下来人查枪。”

  杠子爷一听,汗流得像下雨一样。

  他喝了一口酒,用手掐断了一段葱白往酱碗上一抹,送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咽下去,汗又下来了,脸通红通红的。他用大手往脸上抹了一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递到猴子手中,说:“别嫌少,两条狗才卖了不到三百块钱,被狗日的耍了。”

  狐狸坡的小男人(4)

  猴子也没推辞,把钱放到口袋里。

  杠子爷说:“我想了,把枪放在坡后,有个快被填平了的废井里,上面用塑料布蒙好。你要用就用。”

  “你还是让我多过几天好日子吧。”猴子连连摆手说。他又问:“你怎么打的。”

  “在半夜,一手提枪端着,一手拿了根大杨树杈子拖在地上,从村西往村东跑,不一会儿,村里的狗就纷纷跑出来,跟在树杈子后面傻追。跑到村东头离人家稍远一点,回手向狗群开枪,打着的狗躺下了,没打着的狗被枪响吓得跑回去了。扔了树杈子,背上枪,一手拖着一条被打中的狗,拼命地往回跑。天黑夜深,人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娘的,我已到家了。”杠子爷神气十足地讲着。

  猴子狠狠地喝了口酒,也不知是辣的还是听了佩服,咧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