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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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狗

  “把那把斧子给我,”国王说,“我看它好像是王室的斧子,你双膝跪下,低下头去。”

  裘希望国王不会因为什么原因或者无缘无故就把他的头砍下来。他按照国王的吩咐跪了下来,感到斧头在他的肩肿骨之间碰了一下。“起来,王室伐木工!”国王命令他每月到护林人的住处去听一次命令,说他的首要任务是每天为公主的房间挑选最好的取暖木柴。

  再没有比这个命令更使裘高兴的了;他拉了拉额前的头发,向公主微微一笑,可是她转过身去,把鼻子埋进小猫的皮毛里,对着小猫的耳朵在小声说话。所以他又向国王拉了拉额前的头发,便踏上了回家的路。他回到草屋里发现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

  “怎么样?”老人问。

  “真是太好了,”裘说,“那只小猫是公主的小猫,结果国王已经任命我做王室伐木工,直到你完全复原。”

  “他是这样说的吗?”老人问,脸上带着好奇的微笑。

  “我看是的。”裘说。

  “那就这样好了,”老人说,“既然我们要在—起生活一段时间,你得叫我爹爹,因为过去我曾有过一个孩子,他对我很好,为了他的缘故,我喜欢听你叫我爹爹。”

  五

  爹爹恢复得比裘原来预科的慢;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他胳膊上的骨折总是不见愈合;而且,他好像被他出的事故吓怕了,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的床。裘渐渐也习惯了躺在炉边,不去想什么时候能不睡在那里;新的工作也习以为常了,一天又一天,不觉一年过去了。小狗现在已经长成一条同它妈妈一样美丽的大狗,但裘仍然把它当作小狗,似乎只是为了表明两条狗之间的区别。老狗大多数时间躺在室内的壁炉边,或者到室外去晒太阳;而小狮子狗则天天都跟着裘出外工作;这使他由衷地感到高兴。

  自他被任命那一天起,裘就一直待在森林里,除了到树林边上国王的护林员住处去以外,他从来没有走近过城市一步。他每月初一的早晨在那里露面,差不多总是碰见护林员在同王宫侍女聊天,她的名字叫贝蒂,她显然喜欢踏着朝露散步一会儿,然后再开始去干一天的活。

  她走了之后,护林员就给裘布置一个月的工作,无论在哪里砍柴,他每天都得为公主的房间特地准备一捆取暖用的木柴。他要尽可能找到一些味道最最香的木柴打成柴捆,还要根据不同的季节在柴捆上系一个小花束。春天用樱草花和紫罗兰,夏天用钓钟柳、野玫瑰和忍冬;秋天他则用最漂亮的树叶和浆果;即使冬天他也要给她找到一束乌头属植物。

  六月初裘十九岁生日那天,他和平时一样到护林员住处去。他在那里发现穿条纹绸上衣的贝蒂说话比平常显得更加急促。

  “是的。”她说。情况就是这样,没有别的办法!她想要什么东西,可谁也不知道她要什么,因为她不愿意说出来。

  她有时闷闷不乐,有时又高声歌唱,有时噘着嘴生气,有时又咧开嘴微笑,像一年四季一样变化不定,她不愿告诉她父亲,不愿告诉她母亲,不愿告诉她保姆,也不愿告诉我!医生说:“不管她要什么,要是她不能马上得到,她就会逐渐衰弱下去,怀着渴望而死去。”

  “这个事怎么得了呢?”护林员问。

  “可不正是这样;国王说谁要是能发现公主在想些什么,给她所要的东西,谁就可以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不管它是什么东西!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将在王宫召开大会,人人都可以献计献策——啊,天哪!已经敲八点了!不要让我再谈下去了,要不然我肯定会被开除的。”

  护林员吻了她一下才放她走,为此她打了护林员一记耳光,然后一溜烟似的跑开了。护林员哈哈大笑说:“姑娘就是这个样子!”接着他转过身来,给裘布置一个月的活。裘往回走时,尽管脑子里装满了护林员的命令却还留了一个角落,暗暗地为公主感到难过,因此,相当一段时间连小狮子狗也顾不得去想了。可不,它不在裘周围撤欢,即使裘吹哨子,它也没有像平常那样连蹦带跳地跑过来;任何一条爱主人的狗一听到哨子不管愿不愿意都一定会跑来的。这样说来,这时候小狗一定是走远了。

  谁知上午八九点钟,它却兴高采烈地出现在裘干活的地方;那天晚上他们回到家里,小狗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要不是小狗白天高兴得出奇,裘一定会替它担心的。

  那天夜里裘躺在即将熄灭的壁炉前睡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就像我们平常半睡半醒时做的梦一样,仿佛梦到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身边,而不是发生在我们的脑子里。在这个梦里,裘觉得他就像醒着一样看得清清楚楚,小狮子狗同它母亲鼻子对着鼻子地躺在地板上,母狗把头放在两只毛茸茸的前爪间,睁着一只美丽的褐色眼睛望着自己的小狗。裘似乎在梦里听见那两条狗在交换自己的想法,它们之间进行了谈话。

  大狮子狗说:“怎么回事,孩子,你没有吃东西?”

  “不是我不吃东西,妈妈!我今天吃饱了!”

  “哪里吃的?”

  “在国王的庭院里。”

  “你到国王的庭院里去干什么?”

  “去看我的一位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一只猫。”

  “你真不害羞!”

  “我不感到害羞,妈妈!那是我的好姐妹。”

  “啊,是那只猫。”

  “是的,是公主的猫。”

  “它现在长得怎么样?”

  “像蜂蜜一样黄澄澄的。”

  “它还吐吗?”

  “还吐,它向我吐露了秘密。”

  “什么秘密?”

  “它告诉我公主在想什么。”

  “它怎么知道的?”

  “公主把它接在脖子上,对着它的耳朵说的。”

  “谁的脖子,谁的耳朵?”

  “公主的脖子,猫的耳朵。”

  “嗯,公主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现在该收到一封求爱信的时候了。”

  “啊!”大狮子狗说着忽然睡着了,裘一定也睡得很香甜,因为他再也没有做梦了。

  可是到早上他还记得那个梦,看来梦非常真实,他感到非常困惑不解。难道这是个梦?他的困惑流露在他的眼睛里,爹爹在病床上问:“什么事使你烦恼?”

  “我傲了一个梦,”裘说,“我不晓得该不该照梦里说的那样去做。”

  “那样去做有什么好处吗?”爹爹问。

  “它可以使一位少女不再衰弱下去。”

  “那样去做有什么坏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