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泰一死,何步云不得不忙碌起来,整日奔波在各分号之间。药行的生意何敬插不上手,一时无事可做,就到街上闲逛。逛着逛着,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他!回头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可从此之后,这双眼睛就似乎无处不在。
这天上午,何敬来到平州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突然,一匹拉车的马受了惊,拉着大车在街上横冲直撞,众人纷纷躲闪,眼看马车向何敬撞了过来,这时从旁边闪出一个人,飞快地将他拉到了路边。
救下何敬的是何府的厨子常三儿。奇怪的是,何敬非但没有感谢常三儿,反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问道:“你小子搞什么鬼,为什么要跟着我?”常三儿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只好坦白,说是老爷让他这样做的。常三儿说,现在世道乱,老爷是怕何敬有个什么闪失。何敬哭笑不得,将常三儿呵斥了一顿,让他以后不要再跟着自己了。
常三儿消失了,可那眼睛并没有消失,何敬心里感到很烦。这天,他又来到了大街上,正低头走着,突然,有人迎面狠狠撞了他一下。那人也不道歉,一溜烟地跑了。何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一掏,果然,腰里的钱袋子不见了!于是,他马上追了过去。
那小偷跑得很快,何敬流浪时跟人学过几下功夫,腿上功夫也不错,即使这样,追了一条街却还是没有追上,想到钱袋里的钱也不多,正打算作罢,不料那小偷见他不追了,竟然也停了下来。何敬心里生气,又奋力追了过去。又追了一条街,那小偷闪身进了一条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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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敬追进巷子,见小偷竟然停在巷子中间,正把玩他的钱袋子。何敬骂道:“好你个小贼,快把钱袋子还给我!”小偷突然转身,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将钱袋子举到他面前,叫了一声“少爷”。何敬定睛一看,见此人竟然是自家药行的伙计郑小六。
这郑小六本是一个小乞丐,当初,何步云见他精明能干,就收留他在药行当小伙计,待他如同亲子,因此,郑小六对何家忠心耿耿。郑小六说他有重要的事要对何敬说,可是又发现何敬的身后一直有人跟着,才想出这个办法把那人甩掉。何敬感到事不寻常,急忙扶起郑小六,问他有什么重要的事。郑小六语出惊人:“少爷,我怀疑现在的老爷是假的!”
何敬闻言大惊,喝道:“你胡说什么!再说这样的混账话,明天就给我滚出药行!”郑小六的眼泪流了下来,说:“少爷,我没有胡说,现在的这个老爷虽然长相没有变,可是你发现没有,他的脾气和性情却和老爷大不相同,以前的老爷虽然脾气暴躁,可心地善良,现在的老爷虽然整天不温不火,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另外,我们早就被赶出了药行,不光是药行,就连府内,你看看还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何敬仔细一想,还真是,除了管家何仁泰之外,府里的人都换了。想到此,他不由得对何仁泰之死起了疑心:为什么早不寻死晚不寻死,偏偏在自己回家的当天寻死呢?想到这里,他问郑小六:“老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
郑小六说:“是从屠掌柜死后开始的。屠掌柜死后,老爷大病了一场,一个多月没有出门。病好以后,他突然将仆人都辞退了,全换成了新面孔。”顿了顿,郑小六又说,“少爷,我很担心,真正的老爷处境很危险,说不定已经……”
听郑小六这么一说,何敬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郑小六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面大叫“饶命”,一面低声说:“少爷,你的尾巴又出现了,你快打我两下!”何敬会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踢了郑小六一脚,喝骂道:“你这个小贼,瞎了狗眼,竟敢偷本少爷的钱,这次且饶了你,快给我滚!”
郑小六连滚带爬地跑了。何敬转过身,果然见巷子口迅速闪过一个人影。他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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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何敬一直都做同一个噩梦,梦见父亲满身鲜血站在他面前,却一言不发。这期间,他很想见母亲一面,然而何秦氏却一直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