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浴室的时候,已经完全把昨夜看到一切都想象成另一场梦。可是,当我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梳妆台边的女人时,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心寒。我一时分不清面对的到底是哪一个女人,她的手高高地举起,熟练地盘着头发,把一个发夹咬在嘴的左侧,眼睛斜着看我。
就是那种得意洋洋的眼神,那是维宁最常用的眼神,用美来征服我,然后再沉醉于自己的魅力中。
但,我面前的女人是最不可能得意的张晓兰,她一直都是那样的自卑着自己的一切,普通的容颜,普通的学历,普通的家世,甚至是普通的性爱。
我呆在初秋的阳光里,分不清自己到底生活在地狱还是天堂。
四个人的往事
慢慢的,到了晚上我不怎么敢回家,开始迷上酒吧。
胖子笑着拍我的肩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被那个小妞绑住脚。没有维宁那种姿色,怎么能留你在家里不出来?”
胖子是我的老友,对我的情史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特别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娶张晓兰。在他眼里,就算是前台那个接待员小姐,也长得比张晓兰端正。
我不解释,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我现在的妻子——那个长的一般的女人,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性感,越来越有女人味。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如此普通的女人会在婚后艳光四射,魅力一天比一天大,甚至,我开始怕她。因为她隐约着就像另一个女人,我的前妻维宁。
我以为我是个无畏的男人,在她面前,我还是发现了自己的本质——懦弱。我是真的害怕,我怕她坐在阴暗里无声无息地涂脚趾甲,用那种亮蓝的颜色,一次一次涂,一层层涂。我害怕那种静寂,她几乎没有呼吸,我看着她酷似维宁的动作,感觉像是和一具尸体一起生活。
我提出搬家,张晓兰什么也不说,只是在沙发的阴影里抬起头,眼神里有种猫一样的魅惑,像是责备,又像是求情。我不敢再说什么,那是维宁的眼神,但在张晓兰身上,有着无边的诡异。
如果维宁的魂魄不肯离开这栋房子,那么我真的不敢再坚持什么,我只能对着胖子苦笑着喝酒,然后说我内心的恐惧。在酒精的掩盖下,我变得随心所欲的软弱。
胖子安慰着看似已醉的我,继续拍着我的头嚷嚷:“周坊城啊!你怎么变得这么迷信?这么婆妈?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好吧,就算是真的有鬼,你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胖子理直气壮,一副“老子就是杀猪的,老子怎么会怕鬼”的势头。我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能这样想的男人真幸福。
我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不怕鬼,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吗?答案是否定的。但那段往事只有四个人知道,除了我之外,他们谁也不会说。
结尾,不是我想要的结束
我带着一身的酒气回了家,这时的我,既谁也不怕,我就想去会会那个鬼上身一样的张晓兰,想去看看那个占了别人身子的鬼魂维宁。
张晓兰还是那样露着自己半边肩,一副高兴的样子,站在一个花瓶前插花,花是那么的漂亮,只有维宁才有这样的手艺。
她回过头来,笑着对我说:“你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那一刹,我真的感觉到呼吸停止,我从后面拥抱着她,感觉她幸福的颤抖,但很快她就不再颤抖了,因为我的手摸上了她的脖子,我稍一用力,她就拼命地挣扎,我实在是太累了,和一个死人在一起生活太累了。
维宁,你不知道男人的爱只有这么一点,死了就不应该回来,就算是再爱,男人也应该有新的生活,你不应该再回到张晓兰的身体里来。
我的心像是被恶魔所占领,就那样无视张晓兰眼里流露出来那种神情,手里加大力气,直到她完全停止心跳。
做完这一切,我忽然醒悟过来,我居然杀了人。
正当我很惶恐地想把尸体拖出去的时候,有电话响起,我惊慌地拿起电话,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