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拉着老爸退出墓室时,聋子爷阻止了我。他拍了拍胸脯,又用手比划一通,示意他胸有成竹,不会让我们在这里遭遇任何伤害,只要我们父子俩陪着他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只见聋子爷点燃一只备用火把,插在墓室墙壁上的一个洞穴。在火光映射下,棺椁发出更加清冷的寒光,令人毛骨悚然。
老爸配合着聋子爷,用小铁锹铲着棺椁支架下面的积尘。看他们二人忙碌的身影,好像是特地进来为这位主人打扫墓室的。
老爸铲着铲着,忽然觉得不对劲了,叫我把手电照进去。这一照不打紧,却把我吓得魂飞魄散:里面躺着一个人!
老爸把那个人拖出来,是具男尸,脸上和身上都沾满灰尘。聋子爷扫掉男尸脸上的灰尘——天啊,他不是大麦吗!
大麦讲过,他原本和老婆都在外打工,春节后就留在陈家庄,等清明做完祭祀就出去。他昨天进过洞穴,怎么会突如其来死在这个墓室?是中了古墓机关,还是遭遇暗害?我们仨目光一碰,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
老爸摇了摇头,叹道:“他不是在帮黄玲料理丧事吗,乍跑到这里来寻死了?”
看老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真担忧这个墓室潜藏杀机,我们随时都会落得跟大麦同样的下场。老爸顿了顿,又道:“昨天,我就觉得这大麦伢有点不对劲,看来还是没有逃过怪石的诅咒。”
“老爸,大麦死在了墓室里,人命攸关,我们赶紧出去报警……”我边说,边朝刚才进来的那个盗洞方向走去。
可聋子爷似乎对大麦的死漠不关心,正用自带的一条毛巾,继续擦着那口闪着黑色幽光的棺椁。
老爸走到聋子爷旁边,比划了几下,我们父子就沿着进来的通道返回。
十六冢寺里的异味
走到墓室外,手机恢复信号,老爸却建议先到大麦家看看再报警。大麦家与黄玲家紧邻,屋后的菜畦连在一起。因黄玲家办丧事人满为患,大麦家的桌椅板凳都让料理后事的人搬到隔壁招待客人,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老爸明知故问,向正在手压井边压水的陈麻子打听道:“大麦有没有在这里帮忙?”
陈麻子是我长辈,庄里人叫他“麻哥”“麻叔”什么的。
见是我老爸,麻叔忙递上一支烟,笑道:“黄丫头明天要出殡,下午她娘家还有人要来奔丧,大麦吃过早饭就去帮忙赶场。他还是骑一辆新摩托去的。”
大麦骑新摩托车去镇街赶场了,是不是遇到劫匪……可他为何横尸古墓室?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黄玲家门前停着一口高大的黑棺材,想必她早被入殓了,明早就会送到夺气嘴埋葬。看着那口高大的棺材,我脑子里不可思议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谁会花钱给黄玲送来棺材,还有唢呐班子?这些地方上赚死人钱的团队叫价可不便宜。
返回老宅的路上,我毫不犹豫地拨通报警电话。但我害怕惹火烧身,换了一张新买的手机卡,并且只简单地说了一句:陈家庄那个大土堆下发现一具尸体。
乡派出所两位民警驾着警车赶到陈家庄时,没有去夺气嘴,而是直接去了黄玲的灵堂。可能是昨天来过一趟的缘故,驾车的那个民警轻车熟路,将警车停在了黄玲家屋台基边。
民警说,昨天没有拍死者尸体照片,这时要补拍几张存档,遂叫两个男子将棺材盖板揭开。二民警掀开盖尸布,脸色大变,先向周围瞧了一转,然后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很快还原盖尸布,封好棺材。
民警找安柱爹了解黄玲入殓的相关情况。安柱爹告诉二位民警,那个用板车送棺材来的汉子自称是装殓师,说他家黄玲媳妇是横死,入殓时不得有人围观,以防周围的人鬼附背,于是,至始至终都是由他一手操办入殓。最后,他还说陈家庄的木材烧火做饭特别香,便从他家讨要一车木料拉走了
民警做完记录,问了那个自称装殓师的外貌特征,然后转向夺气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