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黄玲在世时,娘家人没把她当回事,可现在人死了,黄家巷来了一车亲戚,找婆家评理。婆家是陈家庄老住户,大伙担心黄家人前来寻衅滋事,已有几个中年汉子在那里一边帮助料理后事,一边做保安工作。
毕竟是人命。治保主任报案后,中午刚过,当地派出所、县刑侦大队的人都赶来了。他们检查黄玲的尸体,提取指纹,还对一些左邻右舍进行了走访、排查。忙碌一通,警笛一鸣,全体收兵,离开陈家庄。黄昏时分,治保主任接到派出所所长电话,称在凶器剪刀上、死者头部都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初步认定为自杀。
安柱爹妈自从儿子失踪后,就没摊上舒心日子。黄玲是在寻夫未果回家后疯掉的,婆家人照顾她这些年了,自知对得起疯子媳妇,可她如今突然自杀了,事情变得复杂。警方虽然确认黄玲系自杀,但她娘家人不依不饶,并未因这个结论停止胡搅蛮缠,而是认定黄玲自杀有其深层原因。
黄玲婆家老两口一辈子敦厚仁义,棍子打不出屁来。我老爸正好发挥特长,两边周旋,最后达成协议。因黄玲是横死,按当地习俗,由娘家人操办安葬在夺气嘴,其费用全由婆家负担。还好,黄家巷来的一拨子人马也算通情达理,牢骚怨气发泄完毕,最后接受了这个意见。
老爸回到屋里,我和聋子爷正在重新扎火把。看见满有成就感的老爸,我还以为他会将在那边的表现绘声绘色地演讲一遍,可他没有,转身回到里屋找什么东西去了。
老爸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那不是我从那对佩饰物上用印泥复印下来的一幅图案吗?
他神秘兮兮地把那幅图案亮给聋子爷看了下,就收起来放进裤口袋,还将口袋上的扣子扣上。
八多出一个人
老爸决定傍晚时再进洞,寻找那个岔道。他甚至断言,大麦对我们父子撒了谎,隐瞒了什么秘密。聋子爷耳朵聋嘴巴哑,可他懂得我老爸的话。这不,此时此刻,他就显得异常兴奋,比划着表示赞同我老爸的想法,支持我们的行动。
我问老爸:“这次进洞,叫不叫大麦?”
老爸连连摆手,昂起头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背他一回?”
我将大麦从洞穴里背出来,肩膀、腰身的酸痛感还没消失,哪还有气力去背他?从洞里背他走出来,真像鬼附身。于是我连连摇头,又有几分担忧地问道:“如果两人进洞,是不是……”
老爸坚定地说:“你人高马大,洞里的大嘴女鬼也惧怕三分。”
想到晚上还要随老爸进洞,加之老爸和聋子爷似乎偷偷商量些什么,还有几分回避我的意思,我便趁早去休息一会儿。谈起夺气嘴,老爸讲得比县志上的民间传说还要恐怖吓人。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会信服老爸所言,然而,“怪石出现,村庄浩劫”又不能不叫我提心吊胆,汗毛倒立。
进到卧室,我还是遵命将布窗帘全部挂下来,不留一丝缝。
这栋老宅的房间本身就光线不好,关上窗帘,屋子里更是漆黑一团。这环境正好睡觉,我也有些困,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迷迷怔怔时,忽然打了个冷颤,我睁开眼睛,可发现整个身子不能动弹了。我心里明白,是鬼压床……
出发前,聋子爷照样给我们父子俩各倒了一小碗东西喝了。老爸这回喝下后,抹了下嘴巴,说话了:“聋子爷熬的佩兰膏能祛邪。料想那个大嘴巴女鬼也会躲进洞壁的蝙蝠穴里。”
佩兰膏?我忽然想起,在聋子爷屋后的菜畦里种着许多佩兰草,还以为是他种植的草药,原来是用于熬制驱邪膏的,这老大爷也真是迷信。
傍晚时分,村庄禽兽归笼。因黄玲的暴死,庄里人都感到了几分惧怕。在他们的记忆里,夺气嘴已有多年未出现怪石。老爸一边拾掇工具做准备,一边朝村庄周围遥望一圈,还用手掐算些什么,蹙眉凝思道:“还是12年前,陈家庄出现过怪石,转眼就一个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