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冲天发誓我绝不敢。”
“那窗外有耳你怎么解释?”
祁大管子扑通跪下,紧接着外面又连磕带绊地一头跪进一个人来,二人异口同声:“我们知罪,我们知罪,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啊。”
后进来的人正是鞋拔子,看着他在脚下捣蒜,偏脸子身子一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铺上:“我今天的功力已经用尽,要想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就只有等明天再说了。不过我一次只能给一个人掐算,所以明天夜里只能一个人来,我给你们指明的趋吉避凶的路线是天机不可泄露的,这你们不会不懂吧?”
祁大管子唯唯,妙妙诺诺,鞋拔子戚戚。祁大管子一左一右被搀扶着,刚一走出大门,偏脸子就关了灯。黑暗中,窗外杂草中野猫的叫声绕成一团。偏脸子双手枕在脑后,来回搓着两只脚丫子,听得有滋有味。
八
三天之后,祁大管子自杀身亡,传出的消息是畏罪自杀。他死在离建筑公司不远的土山上,山不大也不高,其实算不上是山,说是个大土堆也未尝不可,不过绿草繁茂树木葱茏,倒也有几分景色。几年前,祁大管子在山顶上修了一座小凉亭取名醉仙亭,慢慢地这座小山就成了醉仙山。他就死在自己修的醉仙亭,死前留下遗书。
祁大管子自杀的消息是妙妙和鞋拔子一头撞进锅炉房,双双跪地浑身颤抖着告诉偏脸子的。他们还异口同声地哀求大师给指出一条生路,他们害怕自己也像郝大妈和祁大管子一样,被这位大师预测在三天之内死于非命。想到这,偏脸子笑了。他枕着满满的一袋子钱,想着这十几天完成的连环妙计,此时此刻,他真的相信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法术无边的大师,凭着这超人的本领,何愁没有金钱滚滚而来。兴奋使他忘记了疲惫,他一骨碌爬起来,他要数一数这一袋子钱到底能有多少。外面瓮声瓮气的闷雷提醒他,现在还不是享受成功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把钱藏到一个把握的地方然后远走高飞。锅炉房是两扇铁门,敲起来也是闷响,开始以为是雷声,当意识到有人在敲门,他激灵一下子,本能地把那一袋子钱塞到一堆杂物后面。
“有人吗?”
“谁呀?”
“一位你不认识的朋友。”
偏脸子受不了来人回话的声音,这声音沉稳中透出凛凛威风,清亮中伴着虎虎锐气,大热的天他一阵阵发冷,心像拴在秋千上摇荡起来。来人走近了,仔细看看确实不认识,虽然年纪轻轻,一看就是个惹不起的主,等来人一张嘴,偏脸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妈呀,果然来者不善,是个茬子。
“别看你与我素不相识,可我对你却了如指掌。”
“愿听指教。”
“因为我精通占卜相面之术。”
来人说这话时蜻蜓点水,还皮笑肉不笑,轻松之中充满高傲之气。难道是来砸场子的?想到这儿,偏脸子在秋千上摇荡的心一下子被摔了出去,没有了着落。来人一定跟那几个冤魂死鬼有关,他可能是摸到点须子来试探我的,如果被他识破,可就难逃一劫了。他一言不发,惶惶中默默地等着对方如何出千。
“你是一个心高气傲雄心勃勃的人,按眼下时髦的话叫有理想有追求的人。但可惜的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谋事求财运不通,手拿扫把去撞钟,竹篮打水一场空。”
偏脸子把笑冷在皮下,哼,急打慢千响卖齐施,就这两把刷子呀。今天我给你来个装聋作哑一言不发,叫你敲不响,隆不成,打不中,卖不出,我看你还能使出多大章程。想到这儿,他抬眼涮了一圈,只见来人相貌平平眼睛不大,身材一般个子不高,穿一件雪白的T恤衫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扎眼。说话时喜欢走动并伴有手势,一身的轻松潇洒,随着走动和手势,他的话也越来越像在调侃:“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已经预感到大难临头了吗?听说你对占卜相面之术也略知一二,想必近在眼前的大灾大难你不会毫无察觉吧?看你眉间生斜纹,就知狱厄有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