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一阵眩晕,偏脸子急忙伸手扶住她才没有倒下,她顺从地倚着偏脸子回到高高的十二层。进了门她就蜷缩在沙发里,目光散在虚空:“郝大妈是怎么死的?”
“听警察说是掉在路边的马葫芦里摔死的。”
“你那天是怎么说的?”
“暴卒大殃主路死,不出三日必横死于路边。”
“她的死你怎么会事先知道?”
“因为我精通占卜之术。”
“你从哪儿学来这么大的本领。”
“祖传。”
妙妙散射的目光突然聚焦在偏脸子的脸上:“你能不能预测我的未来,预测我有没有灾难,预测我什么时候死?”
偏脸子诚惶诚恐地退到门口:“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谈吧。”
“不行,我现在就让你算算我的命运。”
见妙妙急了,偏脸子也慌忙开门退到了走廊,他弯下腰,双手合十鞠了一个躬:“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确有急事先告辞了。”
偏脸子进了电梯,把妙妙的喊声关在了走廊里。
晚上他哪儿也没去,就在他的锅炉房里听着窗底下野猫的叫声,静候妙妙的到来。妙妙来了,这在预料之中,可她把祁大管子也带来了。这让偏脸子的阵脚略显慌乱,好在只有十五瓦的灯泡像鬼火一样照不清他的脸,慌乱也就在昏暗中很快平静下来。这时野猫突然不叫了,能听出来是被人冲散了。谁能躲在窗下偷听呢,他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不露声色,他要恰到好处地在审敲之后把这个人给狠打出来。
“这是我的表哥,请你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算算眼下有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有没有躲不过的祸,你看行吗?我求你了。”
偏脸子盘腿静坐一言不发,祁大管子把这看成默许,往前凑了几步恭恭敬敬地报上了出生日期,又缩头缩脑地退了几步。他诚惶诚恐,不知道能算出个什么结果来。而此时偏脸子正暗自趾高气扬,虽然盘坐在地铺上,可感觉是在金銮殿的龙椅上,看那有钱有势的祁大管子弯在那儿一副奴才相,胜利的凯歌在心头回荡。我不就是偷看了一眼那个下贱的娘们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屁事非把我送进拘留所。关我几天也行,你为了给那娘们儿出气,又把我赶出建筑公司,砸了我的饭碗,你真他妈的狠啊。现在轮到我狠的时候了,我要骑在你的头上拉屎撒尿,我要让你尝尝做牛做马低三下四的滋味,我要让你也按照我画的路线图去死,去死吧。狂喜的偏脸子咬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眯起眼睛,把祁大管子变幻成一条丧家的赖狗,他的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啊,四平八稳轻敲急打隆卖齐施地慢慢出千了。
“这位老兄一脸官相,定是个有官位在身之人。”
祁大管子直了直腰:“不是什么大官,让你见笑。”
“老兄还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贵之人。”
祁大管子的脊梁骨又缩了缩:“哪里哪里,只是有点小钱,算不上富贵之人。”
偏脸子咳了一声,调门拧高了一点:“难道我会看错吗?看你印堂宽正,准头有光,五岳分明,头圆面方,在我眼里你的脸就是一本账,你有多少钱都在脸上写着呢。”
祁大管子大气都不敢出,也不再言语。妙妙把手伸过来,他紧紧抓住,像是找到了依靠:“辛苦你给算算,我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你现在可不是什么顺不顺心的事,而是逢凶遇难的大事,说白了吧,你有牢狱之灾、血光之灾,是大灾大难,你现在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进笆篱子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祁大管子脆弱的精神支柱被轻轻地撅折,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张嘴说不出话来。妙妙扶着他,又是摩挲胸口又是捶背,一双哀求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偏脸子:“大灾大难是免不掉了,那你给算算有什么破解的法子呀。”
“我先问你,今夜来此是否诚心?”
“我诚心而来。”
“不不,我看你细眼斜视飘忽不定,目光怪黠心术不正,我看你言必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