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网打了这么多鱼,船上、岸边的人都赶紧插手,连喊带叫地将网拽上岸,翻开网兜,鱼倒出来,满泥滩地欢蹦乱跳,别提多招人稀罕了!可真是头网见喜,我们这一网,捞上一千多斤鱼。趁热打铁,大家伙一起动手,收拾好了网具,挪个窝子,再次把网撒进泡子,从西向东拉去。第二网捞上来的鱼更多,足有两千多斤,除了大鲫瓜子和一米来长的黑鱼棒子外,还有鲤子、胖头和几条几十斤重的青根(青根鱼)和大怀头(六须鲇)。
毕竟已是深秋时节了,我们那天在泡子里只撒了三网,眼瞅西坠的红日已经贴近地平线,即将被茫无边际的荒原吞没了。人们把拉上岸的四五千斤鱼拣到一起,堆放在泡边的泥滩上,准备等上大冻后,再套车来把鱼运回去。
拉鱼的时候,见网兜里满是鱼时,个个特别亢奋,也觉不出饿和累。拉完网,累得一步路都懒得走了,话也懒得说了,肚子里更是饿得咕咕直叫。脚步踉跄地走到帐篷前,赶紧点火炖了一大锅鱼,每个人端着一大碗,连吃带喝,填饱肚子,打着饱嗝钻进被窝。打了一天鱼,也没见到那头熊瞎子,也早把它忘到脑后去了。可让我们绝对想不到的是,我们在帐篷里呼呼大睡的时候,有位不速之客趁着夜色的掩护,迈着蹒跚的脚步来到我们的帐篷前,并且在那里呆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离开。
“快来,过来救我,黑瞎子把我的船桨抱住了!”
黑鱼泡子(3)
当然,这天夜里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当时我们正在帐篷里睡大觉。可是等到第二天早晨起来,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有人发现了留在帐篷外面的熊脚印。这还不算,而更叫人来气的还是,我们昨日辛苦了一天全都白费了。短短的一夜工夫,堆放在岸边的鱼被祸害得一塌糊涂,泥里水里到处都是。即使残留在岸边的鱼也很少有几条囫囵的了,不是缺了尾巴,就是少了头。看见满地狼藉,气得我大骂起来:“妈的,究竟是啥东西干的好事?!”
“啥东西,还用问吗?这明摆着是那只大熊瞎子!遇到这个该死的家伙,该咱们倒血霉了,咳!”看着泥滩上的乱七八糟得熊脚印,小队长王永泉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他瞅着蹲在一旁只顾“吧嗒吧嗒”抽烟袋锅子的张凤祥商量道:“老张,咱们带来了三支猎枪,你再挑上两个人,寻摸到那家伙,一枪崩了它,熊胆熊皮全归你!”
那时的我正年轻气盛,听小队长在和张凤祥商量让他去猎熊,满怀希望地看着他。试想,有那么两三个人手持猎枪,身披子弹袋,小心翼翼地靠近熊跟前,举枪瞄准,是多么的刺激,多么的威风!我满怀希望地看着蔫不出溜的张风祥,盼望他赶紧答应下来,再带着我和他一起去击毙那只祸害人的大熊瞎子。可没想到的是,半天没吱声的张风祥竞回绝了王队长的提议:“队长,你以为去打熊,像杀鸡勒狗那么容易呢?谁愿意去谁去,我是不去呀!”见张凤祥不肯去猎熊,我不假思索地说:“有枪还怕那头野牲口!王队长,把枪给我,把那个祸害人的家伙杀了!”
“小孩伢子,懂个啥,别在那里瞎叫唤!”王永泉不屑地瞟我一眼,还想继续和张凤祥继续商量猎熊的事。可任凭王队长说下天来,他就是蹲在那里“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子。几个年龄大些的渔民见张凤祥不吭声,也都闷着头不说话,只有二愣子在一旁附和我的提议。他说:“王队长,你给我和洪智每人一杆猎枪,打死那家伙,省得它祸害人!”
“就你俩个小样的,还想整死它?哼,以为真的那么容易呢,真是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半天没说话的张凤祥站了起来,将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随后别在腰间,觑着一双小眼睛,盯着二愣子看了一会儿,才说:“好好给我看看它留下的这些脚印,就知道它有多大了,至少也得八九百斤!”
“八九百斤怕个啥!它再大,不也是熊瞎子嘛,还能抗住一颗小枪子!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吧?咱们这么一帮人呢,说啥也不能让它为所欲为地祸害人呀!”二愣子不服气,梗着脖子说道,“你们害怕它,我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