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给你辩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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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给你辩护,兄弟

  老木匠说,孽子,老子都替你害臊!奸夫淫妇心最毒,知道不?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推到河里喂了鱼,想过没?越说越气愤,他打了阿贱一耳光,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呢!

  阿贱摸着脸,忍着火辣辣的疼痛,默然地看着老木匠。他清楚地记得,这是被学校开除后,父亲第一次打他。奇怪的是,他觉得父亲很可怜,白发苍苍脊背佝偻,似乎那菜篮子是在地上拖着。

  停了一会儿,老木匠又说,儿啊,狗都知道记仇啊。人,骨子里藏着自尊呢,你这样迟早是会出事的!

  阿贱说,越老越糊涂了,自尊能当钱使吗?说完,他的眼睛已经湿润,默默地低头走开。他边走边想,将来发财了,我一定给你买一瓶飞天茅台,好好地孝敬您。

  老木匠将一声叹息,重重地砸在地上。

  日过晌午,黄花才起了床。吃罢馒头,喝了几口开水。听着阿贱支支吾吾的,她冷笑了一声,说,今天去县城看看,顺便给儿子买一套新衣服过年。

  阿贱很高兴,跟着一起坐车,心里还想着儿子穿上新衣服一定很高兴。他还暗自在想记住还给儿子买一盒擦炮,让他也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乐呵乐呵。

  县城广场上,人山人海。卖小吃的,风筝的,甘蔗的,一茬接一茬。游乐场的大喇叭吸引着孩子,旋转天梯上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很像儿子。阿贱看得出神,转眼黄花和蔡叶却不知了去向。

  他悻悻地回到巴掌村,擦炮也忘记了。

  老木匠把阿贱和孙子丑牛招呼到一块吃饭。他先煮了汤圆,馅都是孙子喜欢的红糖芝麻和阿贱喜欢的腊肉菜馅。然后炒了好几个菜,丑牛说,够了,爷爷。你把菜煮完了,过年怎么招待客人啊?老木匠说,你们就是我最珍贵的客人。牛牛吃饱了,争气了.爷爷心里就高兴。丑牛说,知道了,爷爷,我一定给你给爸爸争气。说完,他就帮着朝灶里添柴火。

  拿什么给你辩护,兄弟(14)

  审判结束的时候,阿贱有个最后陈述的权利。一般是罪犯悔过求情,要求轻判,给予重新做人的机会之类。他却没有,只是对挨着检察官坐的黄花说,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害了你。他一边扇着耳光,一边说,我不是人,不是个男人!

  黄花不予理睬,将头调到一边,一双丹凤眼被鄙视和愤怒烧得通红,要不是法警阻止,她早就捅了他。阿贱没有在意,在被武警押走,出门的一瞬间回头,眼里全是愧疚。

  法庭门口,蔡叶被警察带走了。我好奇地打听,刑拘他的理由是强迫妇女卖淫。黄花终于把他告发了。我追出去,想看看黄花的表情,但是她出了门头也没有回,留给我的只是个单薄的背影。

  等待判决中,阿贱在号室打了一架,被打的人是蔡叶。

  这天下午蔡叶换到了阿贱一个号室,显然看守所不知道蔡叶强迫的妇女就是阿贱的妻子。蔡叶蔫耷耷地坐在靠近卫生间的通铺劣等位置,目光暗淡,脸色发青,头发被推子推光了,人也瘦了一圈儿,不敢吱声。

  见到近在咫尺的仇人,阿贱心潮起伏,一幕幕屈辱的场景、黄花的反目、儿子无望的眼神、老木匠的声声叹息、岳父满身是血的凄厉呼叫顿时搅合在一起化作了一腔仇恨。他猛扑上去,疯狗一般地撕咬着蔡叶。

  号室的人过足了眼瘾才将他们拉扯开。

  蔡叶欲哭无声,抱着头惊恐地蹲在地上。阿贱用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终于瘫软下来。他想反正是死,再多一条人命又何妨,遗憾的是没有刀,又便宜了这狗日的。看着血糊糊的蔡叶,阿贱渐渐平静下来,郁结的心终于疏通了。他站起来,扣好扣子捋了捋衣角,坦然地报告。警察打开门,但全号室的人都证实是蔡叶打阿贱,不小心摔倒了,伤得不轻。

  狱医简单包扎后,蔡叶被关了禁闭。

  夜深了。

  窗外,月亮和星星不知去了那里,唯有那连接黑暗的高墙铁网上的灯把阿贱在号室中的影子拉得又薄又长,空无一物,除了那缕轻轻游荡的灵魂。明天就要判决了,阿贱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