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北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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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北风寒

  建国以后,人民政府以汉奸和叛国罪将刘伯山和张锦玉逮捕处决。

  全继先老人再次老泪纵横,他擦干眼睛,在笔记本上用钢笔画了两根又粗又长的柱子,他细心地把柱子上下两端用墨水涂黑,只留下中间的一小段空白,他在柱子下面端端正正地写上“耻辱柱”三个大字,再把刘伯山张锦玉六个字填进柱子中间的空白里。

  全继先老人轻轻合上一本史册,又打开了另一本……

  《阜新地方志》载:苑九占,一九零二年生,辽宁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东梁镇人,其父早年为东北军排长,因军饷问题为上司所谋害,为报父仇,十七岁的苑九占投身绿林。“九一八”事变以后,苑九占参加“抗日拥张铁血军”并担任副司令。一九三三年元月,他为掩护兰天林而与兰天林失散以后,他一路辗转逃到北平,一度以打短工为生,一九三六年秋,苑九占潜回阜新再举义旗,组织起了一百多人的抗日别动队,人虽少却精干,只在黑山八道壕一战,他们就大摆地雷阵,把日伪军一个骑兵联队炸得人仰马翻,炸毙日军联队长山田少佐及伪军团长罗云城以下二百余人。后因被汉奸出卖,孤军作战的别动队终被日军击溃,一九三七年春,苑九占再次含恨潜回北平。“七七事变”日军占领北平之后,通过汉奸特务多方侦查,终于查出苑九占的潜藏地点,苑九占不幸被捕,据目击者说,苑九占怒视着来抓他的汉奸特务们吼出的唯一一句话是:“妈的,怎么又是中国人?”一九三九年四月十日,苑九占被押解回阜新县日军宪兵队。日本宪兵对他施以非人的酷刑,苑九占只字未吐。三天后日伪军警将苑九占押至刑场,阜新百姓万人空巷,跟着刑车一路相随,苑九占在刑车上时而骂不绝口,时而仰天大笑,到刑场上立而不跪,被日军用刺刀挑死在孙家湾矿的南山梁上,时年三十七岁。

  一九八四年三月,中共阜新市委党史编委会认苑九占为抗日首领,一九九三年十月,辽宁省人民政府追认苑九占为革命烈士。同年底,苑九占的遗骨从孙家湾南山梁上迁至烈士陵园,一代英雄终得其果,苑九占长眠在青松翠柏之中……

  《海城县志》载:项青山,一八九六年生,辽宁海城县马家房子村人,早年为匪,“九一八”事变后,与兰天林苑九占等联合抗日,为“抗日拥张铁血军”副司令。一九三三年九月率残部逃往热河以后,被东北军骑兵第五旅李福和部收编,任骑兵第三团团长,参加了塘沽抗战。一九三四年二月末,率部乘火车调防时,不慎从奔驰的列车上坠落而身亡。同为一代名将,有的马革裹尸血染疆场,有的竟因小小的意外而死于非命,人生风云变幻,命运悲喜无常,怎不令后人扼腕唏嘘……

  全继先老人合上最后一本史册时,阅览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下班时间早已过了,年轻的管理员不忍心催促全神贯注埋头苦读的老人,已经破例等了他好一阵了。外面已经夜幕四合,街上华灯初上,“九一八”纪念碑就在不远处的夜空下巍然矗立,无忧无虑的红男绿女们视而不见地从碑下经过,喧嚣着欢笑着开始了他们丰富多彩的夜生活。而全继先老人却从身旁的窗口望出去,清晰地看到了天幕上闪烁的群星——兰天林、苑九占、项青山、李海峰,还有自己的父亲全则州,他们的英灵不正像这一颗颗星星一样吗?他们好歹还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有那么多人,在浩繁历史的长河中,就像银河系里的流星一样一划而过,韩敬斋、目莲、还有赠枪的齐旅长,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他们到底流落到了何方?

  抚今追昔,全继先老人心潮难平,久久无语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