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朗紧盯着红斗篷,杨桐声与洪夜来,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敢有丝毫疏忽。
郑凤亮剑护在锦衣老者的身前,看着重伤之后强忍痛苦与汤仲寅苦拼的谭昌,如果没有他不容违背的吩咐,她几欲弃了锦衣老者与他一同夹击汤仲寅了。
汤仲寅双环如蝴蝶翻飞,占了绝对的上风,若非谭昌仗着深厚的内力和奔雷般的腿法,根本不用三十招就可以令谭昌血溅日月环下。他平时只知谭昌在断水刀上有极深的造诣,此时方知谭昌的腿法并不在刀法之下。即使如此,十招之中,谭昌也仅仅只能攻出一两刀。
“丁亥、甲午、丙辰、庚申,你们四人去助小乌!”齐朗见乌明难以冲开郑龙的剑势,终于下了一道号令。
庭前四个银衣人各自亮出兵刃,冲上台阶,攻往郑龙。血鼎斋中,甲子往往都是作为二十八宿执行任务时的助手,但无一不是通过艰苦的训练,那种训练甚至可以说是残虐、残酷、残忍。乌明亲眼见过一次训练,完颜纵横把十五名候选人驱入一处林子,训练的原则就是有一人把其他十四人都斩尽杀绝,那人才有资格成为甲子中的一名。这种淘汰下来的人,即使最后胜出,往往也是伤痕累累。
郑龙虽然身怀琅玡门的断玉神功,但对付乌明也颇为吃力,乍增四名强敌,立即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稍一迟缓,他左肋就着了一钩。
乌明趁机掠过门槛,闯人厅内。汤、谭二人搏杀正烈,如果他与汤仲寅联手,相信不出十招,就可以毙杀谭昌。他念及喻君宜,便绕过战团,来到锦衣老者和郑凤面前。
郑凤的惊容中透着决绝之色,挺剑指着乌明。
乌明清楚喻君宜与她萍踪相聚,就已是相交甚深,怜惜地道:“郑姑娘,你……逃生去吧!”郑凤讥诮道:“你果然是金寇的走狗,枉费了喻姐姐对你的一片深情。”乌明听她提起喻君宜,心里一颤,尽管他可以自认为这是还完颜纵横、还齐朗的最后一个情面,但本质上他是背叛了喻君宜。
厅口有人惨呼,一名银衣人架住郑龙长剑之时,被郑龙的“断玉神功”震断了肩胛骨,右手钢钩落地。而那银衣人依然寸步不退,单钩挥舞,攻势更猛。郑龙在同一时刻着了一刀、一戟,血透紫衫,被银衣人迫下台阶,退至竹林边再度厮拼。
汤仲寅也一步步把谭昌逼出大厅,只需再有三四十招,他就有把握把谭昌毙于环下。
齐朗遥见乌明和郑凤僵持,怒喝道:“小乌,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乌明浑身一震,惭愧地道:“郑姑娘,对不起了!”他右手疾探,朝郑凤的右腕抓落。
郑风自知今夜将血溅废院,但毫无惧色,长剑一收一削,反抹乌明腰腹。乌明身子一扭,避开剑刃,催动老阳真气,以四象神鸦爪中的“鸦渡寒塘”反扣郑凤肩头。郑凤唯有侧身,方能重新组织剑势。可她知道一旦闪避,对方就将突破自己剑网。锦衣老者不擅武技,又如何逃得过他的魔爪?她玉齿一咬,非但不避,反而以硬对硬,剑光凝成一线,望着乌明的手爪暴吐。这一来,她把自己整个颈子都卖给了乌明。只要乌明这一爪落下,以他的功力,绝对能够扼断郑凤的脖子。
乌明眼见她这般决绝,脑里再次想起喻君宜,也想起琴儿。做了这么多年刺客,他从未伤过女人性命,也不忍对女人下杀手。他略一犹豫,终于收回攻势。他看出郑凤的剑法跟郑龙不可同日而语,既然有把握在十招之内逼退郑凤,又何必取她性命?
郑凤见他放弃了势在必得的一击,喘了一口气,挽了个剑花,刺向乌明心窝。乌明气息从老阳转入少阴,右手立在胸前,冷冷凝视着刺来的剑尖。郑凤也不知他为何突然静立不动,心想:“喻姐姐,不管这白袍少年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了胡大叔,我只有杀了此人。”思绪未已,乌明猛退一步,右手中、食二指夹住剑背,犹如浇铸在他指间一般,再难寸进。郑风立知自己武技跟他相距甚远,霎时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