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感谢了,大嫂。”
“咳,出门在外,谁能带锅携盆。”很爽朗。
在大嫂栽满各种菜蔬的农家院里坐了会儿,左乡右邻便涌进门来,杂七杂八地问我是哪里人,做什么,他们带着农村人特有的盛情和好奇,使我成为这批“看客”的中心人物。
最后,一班人姗姗离去。一老妇人带着绝对权威的口气下了断语:“是个好人。”不禁哑然失笑,所谓的好人坏人,是以什么做界限的呢?
晚饭虽然简单,但对大嫂家来说已做得不错了,馒头,大葱烧豆腐,黄瓜拌蒜泥。特别对于一个疲惫的饥不择食的旅人,能在充满温馨的家中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饭,已是很奢侈的洗漱完毕,因太累,提出早早休息。
“真怕你半宿跑了!”被大嫂的淳朴实在所打动,心中蓦地升起感谢之情:对于一个不明来历素不相识的异乡人如此盛情宽厚,多么博爱的人性!
土炕堆了乱七八糟的杂物,拾掇成一堆。
在炕上抹了好几遍总抹不净,只好作罢。
刚躺下,劳累疲乏便顾不得肮脏的土炕、硬梆梆布满尘土的毯子和乱哄哄的蚊子,一下子落进睡眠的深渊里。
第二天在主人的盛情的相邀下吃完早饭上路了。
深深地感喟到什么地方都比不上故乡,以前曾认为自己很潇洒,认为所谓家并不是固定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是家。此时此景,这句话对于一个浪迹在外的女孩子,是多么遥远荒谬!
人不能没有家园,那是美好感情的寄托啊!
感觉就像一片浮萍在湖面上荡来荡去,哪里都是归宿哪里又都没有着落,人变得乌龟样缩头缩脑,毕竟比不上在故土上潇洒。
看到一辆通往家乡的客车便激动不已,看到一只邮箱也倍感亲切,毕竟是联系亲情的纽带,并突发奇想邮箱里会不会有我的一封家信。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场景那格局都似曾相识,将它同故乡中某个熟悉的风景联系起来,并自欺自骗式获一时亲切感又产生许多怅惆和感慨。
两条腿都累木了,屁股颠得很疼,看看地图,才知道偏离了原定路线,绕了个大弯子。不过旅程既没有目的地,也就无所谓了。
一天又要结束了,走至路旁的村子,也是凭着感觉选择了一座较为雅致的老房子。在门口呼了半天,不见人影。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探头探脑地走至窗前。
“谁,干什么的?”一声大喝,一个手脚干净利索的老太走了出来。无疑将我当作贼了。
连忙笑着同她解释一番,并提出饭食留宿的要求。“唔,社会调查?啥东西?该不是念书念迂了,大热的天!”老太太兀自唠叨着,摇着肥胖的脑袋。
是的,在有些人眼里我是不可思议的,不是神经病也是少根弦。
当我告辞时,老太太方从唠叨中大梦初醒:“你去找大队吧,村里来了生人全得找大队。”最怕同官方打交道,但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硬着头皮进入该村委员会,阐明来意。凭着第六感官,便知道那个肚子高腆、气质不凡者是书记。果然不出所料,那个书记放下手中的报纸,翻看着我的学生证,转动着茶缸思忖许久,而后皱着眉头说:“没有单位介绍信,可就难办喽!”“第一次出门,我实在不知道还要开介绍信。”我故意怯生生地流露出自己的浅薄无知。可恨的是我的确没想到这一层,临行前连招呼也没跟学校打,更不用说开介绍信了。
对方老谋深算,同干巴精瘦的秘书老练地对望一眼,交换一下他们怀疑的眼神。
“我知道你们也不好办,毕竟社会风气不好,骗子太多,不能轻易相信某个人。”只好动用心理战术,装作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