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尔曼-03
"长官,您带我上哪儿去?"
"到监狱去,我可怜的孩子,"我回答她说,口气尽可能和蔼,就像好兵优待女俘,特别是优待女俘那样.
"完蛋啦!我在那鬼地方会成什么样子?官老爷,可怜可怜我吧.您这样年轻,这样可爱......"接着放低声音对我说:"让我逃走吧,"她说,"我送给您一块巴尔拉奇,它会使所有女人都爱您."
所谓巴尔拉奇,先生,实际上就是一块磁石,掌握使用的秘诀,波希米亚人就可以用它兴魔作法.比如,用它研成粉末,放进一杯白葡萄酒里,让一个女人喝下去,她就不再拒绝了.我呢,我尽可能一本正经地回答她说:
"这里不是我们说废话的地方;必须去监狱,这是命令,没有别的办法."
我们巴斯克人有一种口音,一出口就很容易让西班牙人辨认出我们来;反过来,没有一个西班牙人能学会说"巴伊,乔纳."(巴斯克语,意思是:"是的,先生."......原注)嘉尔曼一听我的口音就不难猜测我是外省人,您知道,先生,波希米亚人没有国土,到处流浪,什么话都会说,他们大都分布在葡萄牙.法国.外省.加泰罗尼亚,四处为家;甚至摩尔人.英国人也能听懂他们的话.嘉尔曼说巴斯克语相当流利.
"我的意中人,我的心肝伙伴,"她突然用巴斯克语同我说话,"您是同乡?"
我们的家乡话太美了,先生,以致在外乡听到家乡话,会激动得浑身打颤......
(土匪放低声音外加一句话:"我希望有一个外省的忏悔师."沉默一阵后,他又接着说下去.)
"我是埃利松多人,"我用巴斯克语回答她,听人讲我的家乡话,心情非常激动.
"我嘛,我是埃查拉尔人,"她说.这地方离我们家四个钟头的路程."我被波希米亚人骗到塞维利亚.我在烟厂做工,想挣点路费什么的回纳瓦罗,守在我可怜的母亲身边,她除了我别无依靠了,她只有一个小巴拉查(巴斯克语,意思是园子.......原注),种有二十棵酿酒用的苹果树!啊!要是回到家乡,站在白皑皑的大山前,多美!人家辱骂我,因为我不是本地人,同这些卖烂橘子的小商贩大骗子不是一丘之貉,这些臭婊子个个与我作对,因为我告诉她们说,他们塞维利亚所有的牛皮大王,统统举着刀子,也吓不倒我们老家一个头戴鸭舌帽.手拿马基拉的小伙子.老乡啊,老朋友,您难道不能帮同乡女子一点忙吗?"
她撒谎,先生,她一直在撒谎.我不知道这个姑娘一辈子有没有说过一句真话;但只要她说的,我就相信她: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她说巴斯克语不三不四,可我竟然相信她是纳瓦罗人;只要看看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和她的肤色,就足以说明她是波希米亚人.我当时是疯了,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我想,如果西班牙人胆敢说我家乡的坏话,我也会划破他们的脸皮,就像她刚才对付自己的伙伴一模一样.总而言之,我简直像一条醉汉,我开始说胡话,离胡闹也为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