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学-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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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学-卷三


    让我们再从全部人民居住在整块地区的情况来考究一下有关种族的问题,居民一代代的死亡,一代代的生长,一城邦历经世代,假若它的种族仍照旧不变,我们是否就说这还是同一城邦?有如流水滔滔,逝者如斯,我们仍说这是某泉某河?或从另一方面观察,尽管人民〔种族〕犹是,有如流泉之犹是,而城邦却已经变换而不再是那个旧邦了?
    〔这里表明了问题的实质:〕城邦原来是一种社会组织,若干公民集合在一个政治团体以内,就成为一个城邦,那么,假使这里的政治制度发生了变化,已经转变为另一品种的制度,这个城邦也就不再是同一城邦.以戏剧为喻,一班优伶一会儿扮演悲剧的角色,合唱了一出慷慨凄凉的哀歌,过一会却又改为喜剧人物而登场,合唱一出轻松愉快的乐曲.优伶虽还是原班的优伶,这两出戏剧总不是同一的戏剧了.合唱队这一比喻,对于其它一切团体,以及一切组合事物都是适用的;凡组合的方式(体制)相异的,就成为不同的组合物.同样一些音符,或者编配为杜里调,或编配为吕季调,就成了两种不同的乐调.由此看来,决定城邦的异同的,主要地应该是政制的同异.〔种族的同异不足为准;〕无论这个城市还用原名或已另题新名,无论其人民仍是旧族或已完全换了种姓,这些都没有关系,凡政制相承而没有变动的,我们就能说这是同一城邦,凡政制业已更易,我们就说这是另一城邦.至于一个城邦已经变更了政体,应该还是不必承担前政府所遗留的义务,这是另一回事,另一问题.

    章四
    同上述论旨〔城邦的同一性应该求之于政制〕密切相关的后一问题为:善人的品德和良好公民的品德应属相同,还是相异?但是我们在研究这个问题之前,必须首先说明公民品德的一些概念.作为一个团体中的一员,公民〔之于城邦〕恰恰好像水手〔之于船舶〕.水手们各有司职,一为划桨(桡手),另一为舵工,另一为了望,又一为船上其它职务的名称;〔船上既然按照各人的才能分配各人的职司,〕每一好水手所应有的品德就应当符合他所司的职分而各不相同.但除了最精确地符合于那些专职品德的各别定义外,显而易见,还必须有适合于全船水手共同品德的普遍定义:各司其事的全船水手实际上齐心合力于一个共同目的,即航行的安全.与此相类似,公民们的职司固然各有差别,而保证社会全体的安全刚好是大家一致的目的.现在这个社会已经组成为一个政治体系,那么,公民既然各为他所属政治体系中的一员,他的品德就应该符合这个政治体系.倘使政体有不同的几个种类,即公民的品德也有几个不同的种类,所以好公民不必统归于一种至善的品德.但善人却是统归于一种至善的品德的.于是,非常明显,作为一个好公民,不必人人具备一个善人所应具备的品德.
    我们如不从一般政体而是从最良好的理想政体去探讨这个问题,也可得到相同的结论.倘使一个城邦不可能完全由善人组成,然而每一公民又各自希望他能好好地克尽职分,要是不同的职分须有不同的善德,那么所有公民的职分和品德既然不是完全相同,好公民的品德就不能全部符合善人的品德.所有的公民都应该有好公民的品德,只有这样,城邦才能成为最优良的城邦;但我们如果不另加以规定,要求这个理想城邦中的好公民也必个个都是善人,则所有的好公民总是不可能而且也无须全都具备善人的品德.城邦是由不同的分子构成的.就如生物由灵魂和身体组成,或如灵魂由理性和情欲组成,或者如家庭由夫妇组成,〈庄园〉由主奴组成,城邦也是由不相类似的分子组成的,......其中不仅包含有上述的夫妇主奴等人,而且还有其它各不相同的分子〔例如官吏.士兵等〕.在一个合唱队当中,领队(乐师)和随从演员(歌者)的品德总是各不相同,城邦亦然,全体公民既然为各种职分相别的组成分子,他们的品德就不可能是单纯的同一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