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02
他作了个手势,叫我跟着他走.
进了姥姥的房间,我爬上了床,他才低声说:
"你那娜塔莉娅舅妈死了!"
我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十分吃惊,因为她很长时间不露面了.不到厨房里吃饭,也从不出门.
'那姥姥呢?"
"在里面呢!"
他一抬手,走了.
我躺在床上,只好东张西望无所事事.
墙角上挂着姥姥的衣服,那后头好像藏着个人似的;而窗户上好像有一张人的脸,他们的头发都特别长,全是瞎子.
我藏到了枕头下,用一只眼窥视着门口.
太热了,空气令人窒息,我突然想起了茨冈死时的样子,地板上的血迹在慢慢地流淌.
我身上似乎碾过了一个载重的卡车,把一切都碾碎了......
门,缓慢地打开了.
姥姥几乎是爬着进来的,她是拿肩膀开的门.
她朝着长明灯伸出两只手,孩子似地哭叫:
"疼啊,我这手!"5
冬去春来,终于分家了.
雅可夫舅舅给分到了城里,米哈伊尔分到了河对岸.
姥爷在波列沃伊大街上买到了一所十分有意思的大宅子:楼下是酒馆,上面是阁楼,后花园外是一个山谷,四处都是柳树.
"看见了没,这可都是好鞭子!"
姥爷一边走一边说,踩着融化的雪,指着树条子,他狡猾地眨了眨眼睛:
"很快就要教你识字了,到那个时候,鞭子就更有用了."
这个宅子里到处都住满房客,姥爷只替自己在楼上留了一间,姥姥和我则住在顶楼上.
顶楼的窗户向着大街,每逢节日或平常日子的夜晚,都可以看见成群的醉汉们从酒馆里走出去,东摇西晃,乱喊乱叫的.
有时他们是让人家从酒馆里扔出来的,他们在地上打个滚儿,就又爬起来往酒馆里挤.
哗啦,吱扭,嘎吧吧,"哎哟"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声突然而起,他们开始打架了!
站在楼上的窗户前看这些,是那么有意思!
每天一大早,姥爷就到两个儿子的染坊去看,打个帮手.晚上回来,他老是又累又气的样子.
姥姥在家做饭.缝些衣服.在花园里种地,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她吸着鼻烟儿,津津有味儿地打上几个喷嚏,再擦擦脸上的汗水,说:
"噢,感谢圣母,什么都变得如此美好了!
"阿辽沙,我亲爱的宝贝,咱们过得多么平静啊!"
安宁吗?
我一丁点也没觉着有什么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