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让人意料不到出现的士兵和士兵出现后的那一条惊人的宣布,使腾格拉尔先生的客厅里变得混乱起来;片刻以后,大家急急忙忙地逃出了那座大厦,像是宾客群中发生了瘟疫或霍乱一样.短时间之内,每一道门口,还有每一阶楼梯上,每一个出口,都挤满了急急忙忙退出来的人;因为在这种情形之下,一般的抚慰是没有用的,因此一个人在遇到灾难时会使他的最好的朋友们感到非常烦恼.在那位银行家的大厦里,只留下了在关得严实的书房里与军官谈话的腾格拉尔,躲进她那间我们已经熟悉的卧室里的被吓坏了的腾格拉尔夫人,以及那带着傲慢的神态和鄙视的面孔,由她永远的同伴罗茜.亚密莱小姐伴随着退回到她房间里去的欧热妮.至于那些仆人们......那天晚上比往常多(因为临时加了一部分从巴黎咖啡馆借来的厨师和侍者),他们成群结队地聚集在大厅里.厨房里或他们自己的房间里,他们都自以为受了巨大侮辱,把一腔怒气都发泄在他们的主人身上,再也不去想他们的义务和地位,他们的工作自然也已经是不再需要的了.在这些利害关系不同而同样气愤的人之中,只有两个人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便是欧热妮.腾格拉尔小姐以及罗茜.亚密莱小姐.
我们上文已谈到,腾格拉尔小姐离开的时候带着傲慢的神态.鄙视的目光以及象一位发怒的女皇的那种表情,后面跟着那位比她自己更苍白和更激动的伙伴.到了她的房间里以后,欧热妮关上房门,而罗茜则坐在一张椅子上.
"啊,多可怕的一件事!"那青年音乐家说,"谁还会接着去猜疑?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先生竟是一个凶手,一个监狱里跑出来的苦役犯,一个囚徒!"
欧热妮撇了一下嘴唇,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看来,我这真可谓是命中注定了,"她说,"我逃过了马尔塞夫却落在卡瓦尔康蒂的手里."
"噢,别把那两人混为一谈,欧热妮."
"住嘴!那两个人都是无耻的,我非常高兴我现在认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我们怎么做呢?"罗茜问.
"我们怎么做?"
"是."
"咦,按照我们三天以前就准备好的办法,......走."
"什么!即使现在不需要你结婚了,你还是要......"
"听着,罗茜!我讨厌上流社会的这种生活,事事都需要规规矩矩,受人批评,受人牵制,象我们的乐谱一样.我始终希望.盼望和渴慕的是,自主独立,只是依靠自己,这才是艺术家的生活.再留在这儿!为了什么?让他们在一个月以后再逼我嫁人吗?而且,嫁给谁呢?一定是德布雷先生,他有一阵子说起过此事.不,罗茜,不!今天晚上发生的意外可以当作我的借口.上帝把这个借口给我,而且说实在的来得正是时候!"
"你是多么的坚强和勇敢呀!"那柔弱白皮肤的女子对她的同伴说.
"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来,罗茜,来谈谈关于我们自己的事情吧.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