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诗选(上)-序诗
在这边护杂着竹子,芒果树,老榕;倾颓的茅舍;巨干的莲叶桐;池坡上的芥园;沟径边的甘蔗田;依恋着静寂时光的蓝靛园的断垣,一行行的木麻黄日夜地在废园中低语.
宗室的人民们住进这分裂成"之"字形的崎岖的岸上,给他们的山羊开出一处小小的牧场;在旁边的高地上,市场仓库的波浪形的屋瓦,不住地向太阳瞪视.
整个村庄颤抖地站着,畏惧这无情的河水.
这条骄傲的河在古书上有她的名字;在她的血管里奔泛着恒河的圣流.
她总是冷冷淡淡地.她没有承认而只是容忍了她的两旁的房地;她的威仪中反映着山岳庄严的沉默与海洋广阔的寂寥.
有一次我找到她幽僻处的一个小岛的坡上系住了船,远离一切的俗务.
我在清晓晨星发亮以前就睁开眼睛,我睡在七仙星高照的屋顶上.
漠不相关的溪水从我寂寞的日子旁边流过,就像旅客走经路旁房舍中的哀乐,却不起什么感触.
如今我在青春将逝的日子里,我出走到这处平地上,灰黯没有树木,只剩有一个孤零的小点,那高起的绿阴之下的山达尔村.
我有小古巴伊河(古巴伊是一条离诗人所住的寂乡不远的小河.)作我的芳邻.她有世家的门第.她的质朴的名字是和无数年代的山达尔村妇的喧笑杂谈混在一起的.
在她和这村庄的亲近之中,土地和水并没有不睦的裂痕,她很容易地把此岸的言语传给彼岸.亚麻开花的田地和稻秧一样和她随便接触.
当道路到了她水边忽然转折的时候,她大方地让行人跨过她的清澈潺潺的水流.
她的谈吐是小家的谈吐,不是学者的语言.她的律调和土地和水是同宗的,她的流水对于大地上的黄绿的财富毫不怀妒.
她在光明的阴影中穿掠的体态是苗条翩婉的,她拍着手轻轻跳跃.
在雨天她的手脚就变野了,像村姑们喝醉了麻胡酒一样,但即使在她放纵的时候,她也从不冲破或是淹没了她的近岸;只在她嘻笑奔走的时候以她裙子戏弄的舞旋扫着岸边.
在中秋她的水变清了,她的水流变瘦了,显露出水底沙粒的苍白的闪光.她的贫乏并没有使她羞愧,因为她的财富不是自大,她的贫困也不小气.
在不同的心情中,他们带着自己的美德,就像一个女孩子有时珠围翠绕地舞蹈着,有时静坐着眼藏倦意,唇含慵笑.
古巴伊河在脉搏中找到了和我的诗句相同的节奏,就是与富有音乐的语言和日常工作时间嘈杂的琐事,结成伙伴的节奏.
它的韵律并不使拿着弓箭闲游的男孩失望;它和木柴市场上满载稻草的车声合拍;它和挑着陶器的,一条扁担两只筐,一只小黄狗亲热地追随着他的影子的那个工人的吁喘合拍;它随着那个每月领三卢比的薪金,举着破伞的乡村教师的疲塌的步伐一同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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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内地的老人又瘦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