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四)-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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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克威克外传(四)-57


    "我决不懊悔,"匹克威克先生低声说,"我决不懊悔用了两年的大部分光阴,交接了千差万别的人物,纵使我追求新事物也许在许多人看来是无谓的.我以前的生活几乎全部用在事业上,和财富的追求上,其中有无数的景象是我先前所不了解的,现在我渐渐领悟了......我希望那足以增长我的见识和增进我的理解.假使我做过的好事情太少,我相信我做过的坏事情是更少的;我所遭遇的一切,对于我无非是晚年的有趣的和愉快的回忆的来源.上帝保佑你们大家吧."
    说了这些,匹克威克先生用颤抖的手倒了满满一大杯酒喝了;在他的朋友们全体起立.由衷地对他干杯祝贺时,他的眼睛潮湿了.
    史拿格拉斯先生的婚礼没有作很多的预备布置.他既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从小就是匹克威克先生的一个被监护人,所以那位绅士是十分清楚他的财产和前途的.他把这两者告诉了华德尔,华德尔非常满意......假使他告诉他的是别的情形,他几乎也是一样满意的,因为这位老绅士是满心高兴和仁爱......他给了爱米丽一笔很可观的陪嫁,婚礼决定在那天之后的第四天举行:准备时间的匆促,使得三个女裁缝和一个男裁缝急得要发疯.
    第二天,老华德尔把马车套上驿马走了,接他母亲上伦敦来.他用他特有的急躁,把消息告诉了老太太,她立刻昏晕了,但是很快救醒过来之后,她就叫把那织锦缎袍子立刻打好包裹,并且开始叙述一件类似情形的事,那是关于已故的托林格洛娃夫人的大女儿的喜事的,这叙述占据了三个钟头,最后还没有说完一半.
    在伦敦进行的巨大的准备工作,也得通知一下特伦德尔太太;因为她怀了孕,所以消息是由特伦德尔先生转告的,怕她会受不住:但是她并没有受不住,因为她立刻写信到玛格尔顿定一顶新帽子和一件黑色的缎袍,并且宣称她决定去参加婚礼.因此,特伦德尔先生请了医生来,医生说特伦德尔太太应该是最清楚自己的情形的;对于这话,特伦德尔太太回答说,她觉得她吃得消,并且她决定要去;这医生是个聪明而又谨慎的医生,既知道什么对于自己有好处也知道什么对于别人有好处,因此就说,也许特伦德尔太太闷在家里比出去更坏,所以或许还是去的好.于是她就去了,医生就极其小心地送了半打药来,预备给她路上吃.
    除了这些麻烦之外,还托华德尔寄两封小小的信给两位小小的小姐,请她们做女傧相;接到信之后,两位小姐被逼到急得要死的地步,因为没有现成的"东西"应付这样重要的场合,而又没有时间弄出来,而两位小姐的两位可敬的爸爸,除了感到满意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无论如何,旧的上衣整理好了,新的软帽做出了,两位小姐打扮得要多么好看就多么好看了;在后来行礼的时候,她们在适当的地方哭,在应该的时候抖,博得全体旁观者的赞美.
    那两位穷亲戚也到了伦敦......究竟是走着去的,还是坐在驿车的屁股后面去的,还是搭货车去的,还是互相轮流着驮了去的,那可不清楚,不过他们是到了伦敦,到了华德尔面前;在举行婚礼的早晨,最先敲匹克威克先生的门的人,就是那两位穷亲戚,两人都带着微笑和衬衫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