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一边说这话,一边指着海.一声微弱的叫唤在海面消失了:临死的人的最后的强有力的挣扎使波动着的浪涛激荡了一会儿:他进入他夭折的坟墓的地方就和周围的水混成一片,分不清了.
    "过了三年之后,一位绅士在伦敦的一个律师的门口从一辆私人马车里下来了,说有要紧的事情要找律师密谈:这个律师当时是以处理业务不大刁难而著名的.虽然那绅士显然还没有过了壮年,但是脸色苍白.枯槁和沮丧;在办公事的人看来,不用多想,一眼就可以看出疾病或者苦难在改变他外貌这方面所起的作用,要比单纯的时间之手在双倍的时间里所完成的还多.
    "'我想请你替我办点儿法律上的事情,,这陌生人说.
    "律师巴结地鞠了躬;瞟瞟那位绅士手里拿着的大包裹.他的客人注意到这眼光,就进行说明.
    "'这不是普通的公事,,他说;'这些文件也不是没有经过了长久的困难和费了很多的钱就轻易到我手里的.,
    "律师对那包东西更焦急地瞧了一眼:他的客人解开扎住的绳子,露出许多带着一份份契据的期票,和其他文件.
    "'你看得出,,这委托律师代办的当事人说,'这些文件上写著名字的那个人,他凭着这些东西在过去几年间借了大笔的款子.他和这些借据的原执有者们有一个默契,就是在某一限度之内这些借款可以随时展期;我呢,花了三倍或者四倍的代价从原有者手里把它们都买了过来.那样的默契任何地方都没有写明.他近来遭受了许多损失;假使这些债务一下子全部压到他头上的话,他就要垮台了.,
    "'总数有好几千镑哪,,代办律师大致看了看那些文件说.
    "'是嘛,,当事人说.
    "'我们打算怎么样呢?,这执行律师事务的人问.
    "'怎么样!,委托者答,突然激昂起来......'运用法律的一切机械,凡是智慧所能设计和欺诈所能执行的一切阴谋;正当的和不正当的手段;法律的公开的压迫,加上最机敏的执行法律业务的人们的一切伎俩.我要使他痛苦而缓慢地死亡.毁掉他,夺过他的田地和动产,把他赶出房屋和家庭,叫他老年沦为乞丐,叫他死在一个平凡的牢狱里.,
    "'但是这笔费用,我的亲爱的先生,这一切的费用呢,,代办律师从一时的惊慌中恢复过来的时候用讨论的口气说.'假使被告是破产的人,那末谁付这些费用呢,先生?,
    "'随你说多少数目吧,,那陌生人说,一面拿起了笔......他的手由于兴奋而颤抖得这么厉害,几乎拿不住它......'随便多少都可以.不要不敢说,你这人.我不会嫌数目大,只要你使我达到我的目的.,
    "代办律师冒失地说了一个大数目,作为他把损失的可能性都计算在内的预付款项;但是与其说是他照着他主顾的要求行事,还不如说是试探一下他认真到什么程度.陌生人如数开了一张支票,就走了.
    "支票如数兑现了,代办律师知道他的陌生的当事人是可靠的,就热心工作起来.此后的两年多,海林先生常常会在事务所里整天地坐着,埋头思考他们积累起来的那些越来越多的文件,他的眼睛愉快得发光,反复地看那些申辩的信,要求稍稍延期的申请和对方一定要陷于破产的表现,这些都是开始'法律从事,之后接二连三地涌来的.对于要求稍微宽限时日的一切呼吁,只有一个回答......必须付款.田地.房屋.家具,挨次地借着那许多次强制执行的判决被夺了过来,那老头儿要不是避开了警察的耳目逃走了的话,他本人照理也要被关进监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