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七)-第七部-重现的时光-01
."另外,人们可以发现,随
着主动接近维尔迪兰夫人的杰出人物的数目增加,她称之为"令人厌倦的"人们的数目就减少.通过一种魔法,前来拜访她或要求得到她邀请的所有"令人厌倦的人",突然变成某种令人愉快的聪明人.总之,一年之后,令人厌倦的人们的数目大大减少,以致过去在谈话中占有极重要的位置并在维尔迪兰夫人的生活中起过极大作用的"对感到厌倦的害怕和无能为力",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到了晚年,这种对感到厌倦的无能为力(她过去曾肯定地说,她在少年时代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使她受到的痛苦减少,就象某些偏头痛.某些神经性哮喘那样,在人们年老时就不再发作.如果维尔迪兰夫人没有从过去的信徒中抽出少数人来取代不再令人厌倦的人们,在无人可厌倦的情况下,对感到厌倦的害怕也许已完全和维尔迪兰夫人无缘.
此外,我们再来谈谈那些现在常去维尔迪兰夫人家作客的公爵夫人,她们在不知不觉中到那里去寻求的东西,正是德雷福斯派过去寻求的东西,即社交界的一种乐趣.这种乐趣的形成方式是,对它的品尝可以满足政治上的好奇心,可以满足在她们之间评论从报上读到的各种事件的需要.维尔迪兰夫人说:"请你们到五点钟来谈论战争",就象过去说"谈论德雷福斯案件"一样,同时还说:"请你们来听听莫雷尔谈话."
然而,莫雷尔是不应该在这里的,原因是他还没有退役.只是他没有返回部队,开了小差,但无人知道此事.
这个沙龙的明星之一是"落泊者",他虽说爱好体育,却设法退了役.对于我来说,他已经成为一部我经常思念的美妙作品的作者,所以当我在两组回忆之间建立一种横向联系时,我在偶然间想到他就是使阿尔贝蒂娜离开我家出走的那个人.在这些涉及阿尔贝蒂娜的珍贵回忆方面,这种横向联系引向一条道路,道路通到好几年之后,在一片荒野中绝迹,因为我从此不再想念她了.这是我从此不再走的一条回忆的道路,一条路线.然而,"落泊者"的那些作品是最近问世的,我的思想也一直在走.一直在使用这条回忆的路线.
我应该说,认识安德烈的丈夫并非十分容易,也并非十分愉快,人们对他怀有友情,但得到的却是许多失望.在这时,他确实已病得很重,所以不想使自己劳累.除非是那些在他看来也许能给他带来乐趣的劳累,然而,他认为只有和他不认识的人们见面才会给他带来乐趣,他那热情奔放的想象也许使他把这种见面看作一次机会,认为这些陌生人会和其他人不同.但是,对于他已经认识的人们,他极为清楚地知道他们现在是怎样的人,将来会是怎样的人,他觉得不值得为他们作一次对他来说是危险的.也许是致命的劳累.总之,他是一位很坏的朋友.他对新朋友的偏爱,也许再现了他过去某种狂热的大胆,在巴尔贝克时,他对体育运动.赌博和无节制的饮食就是如此.
至于维尔迪兰夫人,她每次都想让我和安德烈认识,因为她对我已认识安德烈这件事感到无法接受.不过,安德烈也很少和她丈夫一起来.她对我来说是一位令人赞赏的挚友,她忠于自己那位批评俄国芭蕾舞的丈夫的审美观,在谈到波利尼亚克侯爵时说:"他的房子是由巴克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