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六)-第六部-女逃亡者-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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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六)-第六部-女逃亡者-02


    有精辟的了解,而恰恰是会驾驭四匹马套的车.再说我不能肯定,即使在他成了那些独树一帜的艺术精品的作者以后,他会很愿意在他扬名的剧院以外的场所与那些未着无尾常礼服的人,比如早先小圈子的忠实成员们打招呼,这并不说明他愚蠢,而是说明他有虚荣心,甚至有一定的务实头脑,一定的洞察力,善于使自己的虚荣心适应蠢人的思想方法,因为他需要得到这些人的敬重,而在这些人眼里,一套常礼服要比一个思想家的目光更有光彩.谁知道,从外表看,一个有才华的人,或者一个并无才华却喜爱精神产品的人,比如我,给某个在里夫贝尔,在巴尔贝克旅馆,或是在巴尔贝克海堤上碰到他的人留下的印象会不会也象个十足的狂妄自大的笨蛋呢?何况对奥克达夫来说,艺术大概是某种内在的.存在于他自己心灵深处的东西,因此他大概根本没想到和别人谈论它,不象圣卢,艺术在其心目中的地位相当于套车的马在奥克达夫
    心目中的地位.奥克达夫是有可能热衷于赌博,而且据说一直保留着这个嗜好.不过,尽管对凡德伊那部不知名的作品的崇拜......这种崇拜使这部作品得以再生......来自蒙舒凡一个十分暧昧的阶层,但想到那些可能是我们时代最超凡脱俗的作品不是出自中学优等生会考的参加者之手,也不是出自受过典范的.经院式的.布洛依(布洛依,法国一古老的名门望族.)
    家族式的教育的人之手,而是一个出入赛马骑师过磅处和大酒吧的人所著,我仍然感到震惊.不管怎样,那时在巴尔贝克,驱使我想认识那个年轻人的原因和驱使阿尔贝蒂娜及其女友们阻止我结识他的原因都与这个年轻人本人的价值无关,这原因只能揭示"知识界人士"(以我为代表)与社交界人物(以那群少女为代表)之间在对一个交际场人物(那个年轻的高尔夫球手)的评价问题上永存的误解.我丝毫未预感到他有才华,他在我眼里的地位......类似过去布拉当夫人所具有的地位......在于他是我的女友们的朋友,不管她们嘴上怎么说,而且他比我更属于他们那一伙.另一方面,从阿尔贝蒂娜和安德烈身上可以看出社交界没有能力对精神产品作出正确的评价,她们在这方面素来喜欢注重假象,因此她们俩不仅有可能认为我愚蠢,竟对这么个笨蛋感兴趣,而且尤其会惊奇地想,高尔夫球手就高尔夫球手吧,我怎么偏偏选中这个最最不可取的人.要是我愿意结交希尔贝,德.贝勒弗尔倒也情有可原,这个小伙子除了会打高尔夫球还很健谈,而且得过一张中学优等生会考奖状,诗也写得不坏(其实他比谁都蠢).如果我的目的是为"写一本书"而"练习人物描写",那么居伊.索穆瓦(此人完全是个疯子,曾诱拐两名少女)至少是个古怪的人,可以引起我的"兴趣".这两位,人家可能"允许"我与之交朋友,可那一位,在他身上我能找到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他是"粗鲁之辈"."愚笨之辈"的典型.
  再回到安德烈的那次来访.她向我披露了她和阿尔贝蒂娜的关系后又说,阿尔贝蒂娜离开我的主要原因是顾忌她那一伙女友们以及别的姑娘看见她住在一个未和她结婚的青年男子家里会怎么想:"我很清楚她是住在您母亲家里.不过这也一样.您不了解姑娘们的天地里是怎么回事,她们互相隐瞒些什么,她们多么害怕别人的议论.有些姑娘和青年男子在一起时不苟言笑,就因为这些男人认识她们的女友,她们深怕有些事情被传出去,可就是这些姑娘,我在偶然的机会发现她们完全是另一副样子,当然她们很不情愿人家看到这一点."安德烈对这伙姑娘们的一言一行的动机似乎了如指掌,若是在几个月前她的这套学问对于我可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她的话也许足以说明为什么阿尔贝蒂娜后来在巴黎委身于我,而在巴尔贝克却执意不从,就因为在巴尔贝克我常见到她的女友们,当时我还荒唐地以为这是我和她亲近的有利条件.也许她见我对安德烈有过某些信任的表示,或是我失之鲁莽,把阿尔贝蒂娜去大旅社过夜的事告诉了安德烈,使得一小时之前还准备让我求欢,并把我的求欢看得再自然不过的阿尔贝蒂娜一下子改变了态度,扬言要拉铃喊人来.然而她跟别的很多人大概很随便.这个想法又燃起了我的妒火,于是我对安德烈说有一件事我想问问她."你们是在您祖母那幢不住人的房子里干这种事的吗?""噢!不是,从来没有,在那儿我们会被打扰的.""是吗,可我还以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