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五)-第五部-女囚-02
的吗?圣-西蒙说他跟放浪形骸的古希腊人差不多,不屑于藏藏掖掖,不仅玩年轻漂亮的仆人,而且还抓住那些年轻军官不放,加以驯化;在军营里,在斯特拉斯堡,光天化日之下就那么干.他也许读过夫人(法国王室自十六世纪起称国王次弟之妻为"夫人",此处指路易十四之弟奥尔良公爵之妻.)
的书简,男人们都称他为'Putana,(拉丁语,意为放荡女子,妓女.)
.她描写得十分露骨.""她跟丈夫在一起,消息最为
可靠,最掌握情况.""夫人真是一个妙趣横生的人物,"德.夏吕斯先生说."根据她的描写,我们可以对'姨妈,(谓鸡奸者.)
进行抒情性的综合,这首先是一个具有男子气的人.通常来说做姨妈妻子的人是男人,所以姨妈给他生儿育女是易如反掌的事.其次,夫人闭口不谈先生的恶习,而是以了解内情的人自居,大谈特谈别人身上的这种恶习.我们大家都有这种习惯,明明我们自己家里在犯这犯那毛病,但我们讳莫如深,偏喜欢说别人家也在犯这毛病,借此向自己证明,有这毛病并没有什么不正常.丢面子的地方.我刚才对您说过.这种事情始终都是如此.不过,我们这种事,从这个观点来看,又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尽管我援引了十七世纪的例子,如果我的祖上弗朗索瓦.德.拉什富科生活在我们这个时代,他一定会比生活在他们那个时代更据理力争地说,瞧,布里肖帮助我回忆一下:'恶习每个时代都有见闻,如果世人皆知的那种人都出生在纪元初开的年代,那我们如今还能侈谈埃利奥加巴尔(埃利奥加巴尔218至222年为罗马帝王,其统治年代,荒淫无度.)
的卖淫吗?,世人皆知一句我尤为喜欢.我看得出我那见识卓越的远亲熟谙当时名人的'叫卖,,就好比我深知当今名人的叫卖一样.不过那种人,今天不仅仅是增多了,而且还添了一些特殊的东西."我发现德.夏吕斯先生将要告诉我们,此类风尚是如何演变传袭的.然而,在夏吕斯和布里肖说话的过程中,我脑中不断闪现阿尔贝蒂娜在家等我的景象以及凡德伊乐曲抚慰亲切的动机,两者融为一体,时明时暗,但始终没有离开过我.我的思绪不断回到阿尔贝蒂娜身上,事实上我过一会儿必须真要回到她的身边.不管怎样,我重又给自己套上了一副脚镣,它使我不能离开巴黎.此时此刻,我从维尔迪兰的沙龙思及我的家,便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这个家.这个家不是一个虽能激发个性但空荡凄凉的家,而仿佛是充实的......从这一点来说,有一点儿象某一晚上巴尔贝克旅馆的情景......有人存在着;这存在的人一步不离,在那里久久等待着我,我何时愿意,何时便能见到这个人.德.夏吕斯先生不断回到原来话题上来......而且,他那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发挥的智慧对这个题目具有某种敏锐的洞察力......那种固执具有某种难以说清的东西,令人难受.他如同一个除了自己专业其他一概漠视的学者,令人生厌,又象一个自恃了解隐秘又急于透露出去的人,令人恼火.他就象有些人那样,别人一说到他们的缺点,便乐不可支.殊不知这种态度多么令人反感.他是怪癖,说话言不由衷,他又如罪犯,不可自制,非要闹事.有时候这些特征变得象疯子或罪犯的特征那样明显突出,可是他们却给我带来了某种安慰.我对这些特征进行了必要的移位,把它们推演到阿尔贝蒂娜身上.我又回想起她对圣-卢以及对我的态度.我心想,这些往事哪怕再为辛酸,再为凄凉,似乎毕竟还不至于象德.夏吕斯先生的谈话和人格那样透出如此明显的畸变和独一无二的特异.但可惜得很,德.夏吕斯先生匆忙地摧毁了我的希望,摧毁的方式正如他先前提供我希望时那样,即完全于不知不觉之中."是的,"他说,"我再也不是一个二十五岁的人了,我发现,身边许多事情都已发生了变化,这个社会已经面目全非,栅栏已被推倒.那些不修边幅.不登大雅之堂的人居然把探戈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