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童话(四)-风磨
"你这个伯尔厄隆的主教!我一定能制服你!在教皇的庇护下,法律对你也无可奈何.不过,延斯.格罗勃会来收拾你的!"
于是他给他在萨林的姐夫奥鲁夫.哈斯先生写了封信,请他在圣诞节前夕做晨祷时到维兹贝教堂,主教要在那里主持弥撒,所以他得从伯尔厄隆来到曲镇,延斯得知了这事.
草原和沼泽都被冰雪覆盖着,马和骑士.整队人.主教和教堂的神职人员和仆人,都要在上面走过.他们骑马抄近路穿过脆干的芦苇丛,在凄凄风声中向前走去.
穿狐皮大衣的号手,把你的铜号吹响吧!在清新的空气中,它的声音相当响亮.他们骑马走过了草原和沼泽地,炎热的夏日里莫甘娜仙女的草原幻影出现了,他们想要向南去,直至维兹贝教堂.
风吹着它的号角,吹得越来越响.暴风起了,最最可怕的风越来越大,成了狂风,这是上帝赐予的天气.在这样的天气中,他们走向上帝的屋子.上帝的屋子毅然不动,但是上帝的狂风却在田野上.沼泽上.海湾.海上横扫一切.伯尔厄隆的主教到了教堂,但是奥鲁夫.哈斯先生却没到,不论他骑马奔得多快.他和他的随从从他住的海湾那儿前来帮助延斯.格罗勃,要在最高议事会前对主教进行审判.
上帝的屋子便是法庭,祭坛是审判台.巨大的铜烛台上的烛都燃着.风暴在宣读控诉词和判决词.它的声音在天空中.在沼泽上.在荒原上,在波涛滚滚的海洋上呼啸.在这样的天气里,是不可能渡船穿过海湾的.
奥鲁夫.哈斯在奥德松德海峡边上站着.在那儿他让他的随从回去,赠给他们马匹和马具,批准假期让他们回家去和自己的妻子团圆.他愿意独自一人在那汹涌的波浪中去冒一下生命危险.但是他手下的那些人愿以身为证,延斯.格罗勃在维兹贝教堂孤身无援并不是他的过错.那些忠实的随从没有离开他,他们跟着他进了深水,其中也有十个人被水卷走了,奥鲁夫.哈斯本人和两个孩子到达了对岸.他们还有四里路需要走.
已经过了半夜,这是圣诞夜.风已经止住了,教堂里灯火通明.明亮的光焰透过玻璃窗照到了草地和荒原上.太阳升起前的晨祷早已经结束,上帝的屋子里一片静悄悄,人们能听到熔蜡滴到地上的声音.在这时奥鲁夫.哈斯到了.
在悬挂徽记的大厅里,延斯.格罗勃欢迎他.对他说:"你好,我已和主教和解了!"
"与他和解了?"奥鲁夫说道,"这么说你和主教都不能生着离开教堂了."
剑已经出鞘了,奥鲁夫.哈斯动手了,延斯.格罗勃把那扇教堂的门关上,把他自己和哈斯隔开了,因此那扇门被劈碎了.
"不要着急,亲爱的兄弟,先看看是什么样的和解!我已经把主教和他手下的人全杀了.他们在这件事上没有多说一句话,我也没讲我母亲所遭受的那一切冤屈了."
祭坛上烛光鲜红,但地上的血更红.主教的头被砍掉在地上,他的仆从都被杀死倒下.在神圣的圣诞夜里,四周寂静一片.
圣诞节之后第三天晚上,伯尔厄隆修道院敲响了丧钟.那位被杀死的主教和仆从,被陈列在一个黑颜色的华盖下面,四周是黑纱包裹起来的烛台.死者,这个一度非常威风的主教,现在身穿银线绣的袍子,手中握着十字杖,但权力已经丧失了.香烟散发出香气,僧侣在唱.这声音像是在哀诉,像是愤怒的谴责判决,这判决要乘着风,让风唱着传遍全国,令远近都听到.风会停歇,但是却永远都不会消失,总会再刮起,唱着自己的歌,直唱到我们的时代.在那边唱着伯尔厄隆的主教和他的厉害的亲戚.这声音黑夜能听到,为那些在沉重的沙上驾车行驶过伯尔厄隆修道院的惊骇的农民听到;为那些在伯尔厄隆厚墙内的屋子里难以入眠并注意着四周的人听到.由于它总是在通向教堂的发出回声的长廊里盘旋,教堂的入口早已被砖块封住,但在迷信者的眼中并非如此;他们仍看到这扇门,它是敞开着的.教堂铜烛台的火光还在闪耀,香烟仍在散发香气,教堂依旧保存着往日的光彩,僧侣们仍旧在为那被杀死的穿着银线绣的长袍.失去了权力而拿着手杖的主教念着弥撒.在他那苍白而骄傲的额头上,血迹斑斑的伤口在闪光,如火似的闪着光.那是燃烧着尘俗的思想和邪恶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