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诗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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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诗选(下)

  一个哥萨克人向北奔去,

  这个哥萨克人在深林里.

  在旷野上.在险恶的渡口,

  都不愿停下来稍事休息.

  他的佩剑玻璃似的闪耀,

  他胸前的行囊叮当作响,

  他的骏马儿扬起了鬃毛.

  永不颠踬,一直奔向北方.

  金钱是急使必需的东西,

  佩剑是这个青年的安慰,

  骏马是不可缺少的伴侣,

  但皮帽他看得更为宝贵.

  为了皮帽他宁愿放弃掉

  自己的骏马.金钱与佩剑,

  要他交出帽子只有格斗,

  而且得遇上勇敢的好汉.

  为什么帽子这样地贵重?

  因为帽子里缝着告密书,

  柯楚白向沙皇彼得告发

  恶棍将军马塞帕的奏疏.

  但是马塞帕还没有感到

  风暴的来临,他毫无顾忌,

  还在继续行使他的奸计.

  全权的耶稣教徒15在同他

  规划着煽起人民的叛变,

  并许诺给他不稳的王冠.

  在深夜里他们偷儿似的

  进行着他们秘密的计议:

  他们估计着叛变的得失,

  他们编排着命令16的号数,

  他们在贩卖臣僚的誓言,

  他们在贩卖沙皇的头颅.

  有一个不知来历的乞丐

  常常出入于将军的宫禁.

  奥尔里克17,将军的副官长,

  常常地把他带出又带进.

  他的秘密派出去的亲信

  到处在暗地里散布毒素:

  那里,顿河哥萨克的帮会

  已经同布拉文18合成一股;

  那里,野蛮部族(指查波洛什人.)揭竿而起;

  那里,在第聂伯滩地那面

  粗暴的渔民也被彼得的

  专制给吓坏了,惶惶不安.

  马塞帕把眼光投向四方,

  函件雪片似的飞向各处:

  他要鼓动巴赫奇萨拉伊(指当地的鞑靼人.),

  煽动他们与莫斯科反目.

  军营中的查理士与沙皇.

  奥恰科夫城(黑海北岸城市,当时为土耳其所占领.)土耳其总督.

  华沙波兰国王都听信他,

  他的狡黠的心依然如故;

  他的鬼心眼越用越聪明,

  把计谋准备得十分周到;

  狠毒的欲念并不曾稍减,

  罪恶的火焰不停地燃烧.

  但他多么暴躁.多么惊恐,

  当在他的头上突然响起

  一声晴天霹雳,当着给他,

  给他这个俄罗斯的敌人,

  俄罗斯的钦差大臣19送来

  波尔塔瓦呈上去的密文,

  不仅未加以正义的谴责,

  反当作牺牲而备加慰问;

  沙皇成天价关心着战争,

  捏造的谣言不屑于去听,

  把奏文丢开而没有去管,

  而且对犹大还一再安慰,

  并应允要经常大张旗鼓

  严厉制裁这告密的行为!

  马塞帕在假装的悲哀里

  向沙皇陈述忠顺的心意.

  "苍天也知道,世人也看见:

  他,可怜的将军,二十年间

  竭忠尽智地侍奉着沙皇;

  他身受的宠幸旷世无比,

  受到过多少殊恩的赞扬......

  啊,诬陷是多么无稽荒唐!......

  现在已走进坟墓的大门,

  他为什么还要策划叛变,

  来玷污他的高洁的令名?

  拒绝援助斯坦尼斯拉夫.20

  严词谢绝了乌克兰王冠.

  把条约和秘密书函简札

  本着自己的职责呈递给

  沙皇陛下的,不正就是他?

  对于可汗21,对于沙尔格勒(即君士坦丁堡,这里指土耳其.)

  苏丹的策动无动于衷的,

  不正就是他?他忠心耿耿

  要用才智与军刀同那些

  俄罗斯皇帝的敌人抗争,

  他不辞艰辛.也不惜生命,

  而现在狠毒的仇人竟敢

  诬蔑这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是谁?伊斯克拉.柯楚白!

  本是他多年的知心友人......"

  恶棍流淌着无情的眼泪,

  用冷冰冰的不逊的口气

  要求把他们都立正典刑22......

  处决哪个呢?倔强的老人!

  他的怀抱中是谁的爱女?

  但是他却冷酷地抑制住

  自己心中梦一般的呓语.

  他说:"为什么这个糊涂虫

  挑起这不自量力的抗争?

  这个傲慢的自由思想者

  自己给自己磨快了刀锋.

  他蒙住双眼闯到哪里去?

  他一切希望有什么基础?

  或者是......但是女儿的爱情

  换取不了她父亲的头颅.

  情人不得不给将军让路,

  否则,我免不了身首异处."

  啊,马利亚,可怜的马利亚,

  契尔卡斯(第聂伯河沿岸的城市.)女儿中的鲜花!

  你还不知道在你怀抱里

  爱抚着一条怎样的毒蛇.

  是怎样的不可解的魔力

  使得你这样倾心地热中

  一颗凶狠而又污浊的心?

  你是在为什么人而牺牲?

  他的花白的卷曲的头发.

  他的前额上深深的皱纹.

  他的阴险的诡诈的言谈.

  他的矍铄的深陷的眼睛,

  你认为比一切还要宝贵:

  你能为这些而忘掉母亲.

  你为了蛊惑铺陈的卧榻

  宁愿舍弃了祖先的门庭,

  老东西用他那怪异的眼

  迷惑了你的纯朴的灵魂,

  用他那絮絮叨叨的低语

  催眠了你的纯洁的良心;

  你把你已被眩惑的两眼

  向他虔诚地敬畏地抬起,

  而一往情深地抚爱着他......

  你的无耻反而使你快意,

  你在一意疯狂的陶醉中

  把无耻竟然当作了纯贞......

  你在你的沉沦中已经把

  娇羞稚弱的美丧失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