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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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02

  "在这些妒忌别人的创见而重视自己的创见的人当中,如有人提出他所阅读到的异时异地的事,听者就显得似乎在才智方面所负的盛名有全部破产之虞,似乎此后将只会被看成是傻瓜,除非他们对别人的创见能够吹毛求疵.当一切企图都告失败的时候,他们便发表这样的议论作为最后的对策:'这样的事是我们的祖先所喜欢的,但求我们有我们的祖先那样明智.,然后,他们觉得这一妙论似乎结束了全部问题,就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当然意思是说,如果在任何一点上显得比我们的祖先更明智,那会是危险的.然而,不管我们的祖先有什么好的见解,我们总是漠然不顾.可是,如果在任何情况下,我们的祖先的行动方向不那么明智,这个缺点就成为我们抓住的把柄,不肯放过.这种傲慢.荒谬而顽固的偏见,我曾在别的国家屡见不鲜,有一次也在英国见过."

  "什么,"我说,"你到过我的国家?"

  "是呀,"他回答说,"我在那儿住过几个月,在英国西部人民起义反抗英王惨遭失败(指居住在康瓦尔(Cornwall)地区的人民于1497年起兵抗税,后被英王亨利七世(Henry Ⅶ,1485—1509年在位)镇压.......中译者)后不久;起义受到镇压,杀戮很重.那时,我很感谢尊敬的约翰.莫顿(约翰,莫顿(John Morton,1420—1500)......曾任红衣主教及英王亨利七世的首相.莫尔青年时当过莫顿家的侍从.......中译者)红衣主教,坎特伯雷大主教,又是当日英国大法官.亲爱的彼得(我是专对你说的,莫尔深知大主教,不须向我了解),这位大主教是值得尊敬的,因为他深谋远虑,德高而又望重.他是中等身材,丝毫不显得年老.他的仪容令人觉得可敬而不必生畏.他的谈吐沉着庄严,但听起来愉快舒适.对于谒见有所请求的人,他爱用粗率语言相待,加以考验,但是完全出于一片好意,要观察一下对方的胆识和镇静自若的程度.坦然无惧的态度是他所赏识的,只要不流于冒失;因为这近似他的性情,而且对于奉公职的人是相宜的,从而他才加以赞美.他的谈吐精练犀利,法律知识精深.他的能力非常强,记忆非常好.学问和阅历使他的不凡天赋更善更美.

  "英王十分听信他的意见.我在英国时,他似乎是国家所倚仗的栋梁.不出一般人所预料,他几乎在很年轻时就从学校进入宫廷,一生处理重大政务,经过种种的世运浮沉,从而在许多惊风骇浪中获得了一个政治家的远见,这样从亲身经历中来的远见是不容易忘的.

  "某日,我正和他共餐,有一个精通英国法律的未奉圣职的俗人在座.这个人不知怎地找到一个机会咬文嚼字地谈起英国当日对盗窃犯执法的严峻.他们到处被执行死刑.据他说,送上绞刑台的有时一次达二十人之多.他又说,他感到更加惊奇的是,尽管漏网的人极少,为何不幸全国仍然盗窃犯横行呢?当时我不揣冒昧,在红衣主教席上毫不隐讳地发表了我的意见,我说:

  "'你无须惊奇,因为这样处罚盗窃犯是越法的,对社会不利.对于盗窃,这是过于严厉的处分,但又不能制止盗窃.仅仅盗窃不是应处以死刑的重罪,而除盗窃外走投无路的人,随你想出什么惩治的办法,也还是要从事盗窃.在这点上,你们英国和世界上大多数地方一样,很类似误人子弟的教书匠,他们宁可鞭挞学生,而不去教育学生.你们对一个盗窃犯颁布了可怕的严刑,其实更好的办法是,给以谋生之道,使任何人不至于冒始而盗窃继而被处死的危险.,

  "'对这种情况,,这人说,'我们已采取了充分的措施.我们有手艺.我们有农活.只要一个人不甘心为非作歹,他就可以做这些工作谋生.,

  "'不,,就反驳说,'你不会这样轻易摆脱得了.我们且不提在对外和对内战争中变成残废回到家园的人,例如最近英国人和康瓦尔人(康瓦尔人(Cornishmen),见本书第17页注.......中译者)作战以及不久前对法国作战,都有这种情况.这些英国人为他们的国和王效劳,竟弄得四肢不全.他们由于残废而无从干自己的行当,由于年纪不小又不能学新行当.我们且不考虑这些人,因为战争总是偶尔才有.我们不妨思考一下每天都有的情况.

  "'首先,有大批贵族,这些人象雄蜂一样,一事不做,靠别人的劳动养活自己,例如,靠在自己田庄上做活的佃农,尽力剥削这些佃农,以增加收入,(他们唯独在这点上锱铢必较,否则他们总是挥金如土,把自己搞穷搞光!)而且带着大批从未学过任何糊口技艺的游手好闲的随从.只要主人一死,或者他们自己生病,这批人便立刻被赶出去.主人宁养闲客,不养病号.后嗣也往往无力象先人一样维持偌大的门户,至少一开始无力这样做.

  "'同时,这些人如不尽可能从事盗窃,就只有尽可能挨饿.的确,他们能怎样办?流浪的生活逐渐使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并且身体衰弱不堪,既然如此贫病交迫,任何绅士都不屑于去雇用他们,农民也对他们望而生畏.农民深知,一个人习惯于舒适懒散,挂刀持盾,对周围的人自吹自夸,摆出神气十足的样子,他就不会为了些微的报酬和粗淡的饭食,去拿起铁锹和锄头,老老实实地替贫苦老百姓干活.,

  "'可是这种人,,那个精通法律的家伙反驳说,'正是我们要尽力加以赞助的.一旦我们需要作战,我们军队的支柱正是要这种人来当,他们比做工的和种田的有更大的气魄.,

  "'当然啦,,我说,'你倒不如说,为了作战,我们就必须鼓励盗窃犯.只要你养这类的人,你决不能使盗窃犯绝迹.而且,盗窃犯当兵,并非是最不活跃的;当兵的干盗窃,也并非是最缺少劲头的.两者竟是如此巧妙地互通.可是,这个毛病在你们的国家虽然很猖獗,倒不是你们所独有,而是几乎一切国家所共有的.

  "'法国患有另一种更严重的灾难.即使在和平时期(假如你可以称它为和平时期),法国到处挤满了雇佣兵,因为法国人和英国人想法一样,认为养一批懒散的随从是好事.这些自作聪明的人的想法是:若要社会安全,必须随时备有一支坚强可靠的守卫部队,主要由老兵组成,因为他们不信任新兵.这种看法使他们不得不经常寻找战争的口实,专供士兵获得临阵的经验,盲目杀人,惟恐,如同塞拉斯特(塞拉斯特(Sallust,公元前86—约34)......古罗马历史家,引言见其所著《卡特林的阴谋政变》第16章.......中译者)所作的妙论,"无论是心或手,不用就不灵."然而,法国吃了大亏才认识到,豢养这般野蛮畜牲是多么危险,这点也从罗马.迦太基.叙利亚(罗马及迦太基用雇佣兵作战,在古代西方史中是较突出的.此处所说叙利亚,当系指公元前塞琉古(Seleucus)王国.......中译者)和别的许多国家的事例得到证明.后面这些国家的常备军,不但毁灭了他们国家的最高权力,而且连土地城市也毁灭了.